修士礼拜堂坐落在距离耶路撒冷法国门不远的“苦刑路”上,靠近希伯来大学的侧门。大概是因为宗教气氛过于浓烈的缘故,这里游人稀少,与圣城的其他地方相比,显得异常冷清。
一身拉比装扮的韩奇夫像是经常出入这里的常客似的,没有跨进那道庄严肃穆的正门,而是从后门附近,专供神职人员出入的,围着铁栅栏的边门闪了进去。
黑暗的甬道里,高高的石头窗户透入一道道明亮的光柱,照得空气里的细小灰尘也闪闪发亮,一块块光斑映照在整齐而古老的石砖地面上,为礼拜堂带来一丝通向天国的气味。
老韩走到一道木头制成的圆形拱门外,站定身体,抬起头,盯着天花板左侧瞄了几眼。
“吱”木头门发出轻微的声响,从里边被人打开,一个穿法衣的年轻犹太人露出脑袋,做了个有请的手势。
韩奇夫把身体别进来,眼睛扫视一周。他看到,这是一间高大,宽敞的房间,石头四壁周围都是一排排高大的铁书架,里面满是经典和各种版本的古老图书。几幅描绘故事的波斯挂毯悬挂在墙壁上,随着微风慢慢摆动。
“你好,亲爱的朋友,真神保佑我再次见到你”从图书室角落的书架旁,走来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子,由于是逆光,他的脸黑黑的,粗短的身体被度上一层金色的轮廓。
正是中间人,阿里先生。
老韩和他拥抱,像朋友般亲吻脸颊。
“你的那些大胡子朋友怎么呀?是没有来还是我这个凡夫俗子看不到?”老韩带着调侃的口气问
“哦,不不不,他们也是我的客户,不是朋友,请注意这里面的区别”阿里先生满脸堆笑。
“他们有什么新的话需要你转达?”韩奇夫问
“啊,有的,嗯,在赎金方面,为了表现出他们的慷慨与搭成协议的真诚,可以降低数量”
“哦,赎金可以减少?”老韩故作惊奇地问
“是的,是的,嗯,最近真神发怒了,降下了一些灾祸给那些大胡子朋友们,发生了一些很小很小的问题,为了平息神的愤怒,他们提出新的方案“
阿里先生眨着小眼睛,露出狡黠地笑容。
“那些囚犯呢?“
“这个,新的方案没有涉及“
“哦,看来你的朋友并没有表示出足够的诚意“
阿里先生摆摆手,神经质似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说
“阿布·萨伊夫先生很强硬,他坚持意见,不肯让步“
“萨伊夫先生?就是?“
“是那个和你谈话的独眼指挥官,不要我提醒,他是很富有的,并不在乎金钱的损失”
“哦,看来他生财有道啊”老韩揶揄地答道。
半个多小时后,老韩走出礼拜堂,走进幽静的希伯来大学校园。他掏出手机,接通了加密中转服务电话,说了句简单,明了的话
“初期手术大有效果,可以转入高压氧治疗阶段”
地处西非的几内亚比绍是个风光优美的热带国家,大片的湿地,沼泽以及风光迥异的雨林为数以万计的珍惜动物,提供了难得的家园与天堂。然而,优越的自然环境并没有为这个国家带来繁荣与富强,也没有带来任何值得称道的基础设施,这里就像个充满湿气的热带乡村。
“哐”
中国制造的新舟60在比绍机场简陋,粗硬,几乎到处是各种小石子的机场跑道上着陆了。起落架的液压伸缩筒猛烈的动作,机件之间不断因为剧烈碰撞发出“吱吱”的噪音,塞内加尔航空公司的黑人飞行员们,离开了那些技术高超,认真负责的中国教练,只能依靠自动驾驶仪的帮助,用最粗野的动作完成降落过程。
“感谢上帝,要是没有我们加拿大制造的优秀飞机,估计没有人能活下来”一个上了年纪的白人老头大声发出感慨。
“哦,亲爱的,这飞机是中国人制造的”他的妻子,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指了指座位旁边的几行说明,最上面就是中文。
“偷的,都是偷的,中国人只会偷我们白人的技术,他们是骗子,小偷“老头脸色通红,有些激动。
“嗨,注意一点“老太太指了指他们的后排座位,那里坐着两个亚洲人。他们都留着短短的头发,粗壮的脖子下是肌肉虬结的厚实身板,脸膛黑黑的,一看就经常出入丛林。
老头不再说了,他不想惹麻烦。
旅客们纷纷解下安全带,取出随身行礼。两个黑人男子是本机的空乘,他们深色懈怠,并不急着忙于自己的本职工作,却把剩下的食物和红酒,旁若无人地装进自己的口袋中。
比绍国际机场,像这个热带国家一样,到处都是优美的自然风光。但除了上天的恩赐之外,只有两个用玻璃钢和铁皮搭成的大棚子,孤零零地矗立在距跑道不远的地方,展示出仅有的人类文明。
“啊,这个糟糕的国家,离开了白人统治,简直倒退回原始时代了,我敢打赌,这个机场一定是过去的白人遗留下的文明成果“
加拿大老头提着一个旅行包,走在跑道上,继续抒发他的感慨。
他错了,错得很彻底,这个热带简易机场,是中国上个世纪90年代的援助项目之一,本来规模要大一倍,建筑也是正规的,却因为这个国家频繁的军事政变而无法完成。
简易的到达大厅中,新到来的旅客,大部分是来观光的,还有些是来经商的。他们在满是锈迹的栅栏前排队,接受几个因为炎热,而满头是汗水,身上发出难闻气味的海关官员检查。
轮到两个亚洲人的时候,黑人官员指着三个银色旅行箱,用怪腔怪调地英语问
“这是什么东西?你们到这里来做什么?“他紧绷着脸,似乎在审理犯人。
“记者,拍摄风景,都是摄影器材“
一个亚洲人递上打开的护照,里面的夹页中,有一张绿色的纸片。
“哦,日本人“黑人检查员扫视一眼护照,尤其注意到那张绿色纸片,很明显,是100美元现钞。
“对,日本人,电视制片人“亚洲人笑着回答
“啪“蓝色的印戳盖在护照的入境记录栏中,两人提着旅行箱步出机场。
一辆老式丰田卡罗拉停在铁皮棚子外面,这里已经是机场出口了。
两个男子看见丰田车,马上认出站在车外的司机,他们露出笑容,径直走向汽车。
“欢迎你们来几内亚,很热吧?”司机关上车门,里面没有开空调。
“真他妈热,比海南训练基地还厉害”亚洲男子开口说话了,却是标准的普通话。
“哈哈,你们会习惯的”司机按动喇叭,伸出脖子,大声对前面堵住马路的土人叫骂起来。
天渐渐黑下来,比绍城大部分地区没有电力供应,到处漆黑一片,只有零星的灯火若弱无力地飘动着。那些灯光都是柴油发电机结出的硕果,本地人连古老的煤油灯都不使用,道理很简单,他们用不起。
“度假屋条件不错,有水,有电,还能洗澡,但没有空调。这里的柴油价格太高,行动经费支付不起”
司机边开车边说,他是安全委员会海外行动局的特勤,一直在西非和赤道地区活动,精通法语和奔巴族语言,是个地地道道的非洲通。
两个皮肤黝黑的亚洲人,则是“雨燕”部队的侦察队员,因为曾经合作过的缘故,三人是老相识了。
所谓的度假屋是行动局设在此处的安全屋,它其实是栋老式的二层法式小洋楼,以前的比利时殖民者留下的遗产之一。
安全屋坐落在比绍市中心的南端,靠近宽阔奔涌的热巴河。里面陈设齐全,白色的法式家具闪闪发亮,看得出屋子的“看门人”很尽职尽责。
卧室在二楼,床四周围着厚实的白色棉质蚊帐,只有昏黄的应急灯发出黯淡,无力的光芒,让人有置身丛林的感觉。
“休息一会儿,6小时后行动”来接他们的特勤递过几瓶纯净水,又让看门人送来两份简单的晚餐。
吃完喝完,两人钻进各自的蚊帐里,很快进入了梦乡。
“起来,起来”他们猛地惊醒过来,老特勤站在屋子中央,身旁的椅子上是些奇怪的衣物。
“穿上,快点”特勤催促着
两人从床上跳下来,首先换上一身连身工作服,外表覆盖胶皮,看来是用来防水的。
然后是垂下黑色纱布的圆帽,脖子下面是个可以收紧的扣子。
最后是高高的防水靴子,穿在脚上多少有几分沉重。
穿好衣物,老特勤摊开一个油布毯,里面是两支中国制造的56-2短自动步枪,三个弹匣靠透明胶布缠绕在一块儿。
除了步枪,还有两支马卡洛夫手枪,一架微光望远镜。
“其他东西你们都带来了?”特勤边打开毯子边发问
“放心,在这里”为首的汉子指着银色旅行箱回答。
“检查好,不要出岔子,海军的船已经在等待了”
“放心,这个”二踢脚“一定放好”
三人相视一笑,又投入到紧张的准备工作之中。
半小时后,三人携带着装备和武器,乘坐一辆满是涂鸦的老货车,向热巴河东边的码头奔来。
黑漆漆的城市中寂静无声,只有大群的蚊子和飞虫在湿热的空气中恣意活动,寻找自己的晚餐。
河边码头上更加寂静,这个无月的夜晚中,唯有星光点缀在微微发黑的河水上,显得神秘而诡异。
一艘小艇靠在木质栈桥边,看上去和最小的渔船差不多大小,只是装备了一台雅马哈汽油机。
两人跳上船,打开手电最后看了一眼目标照片和航拍地图,转身发动汽油机。
“突突突”发动机发出响声,冒出一阵淡蓝色烟雾,小艇划开黑色的水面,向西南方向驶去。
高压氧治疗阶段在西非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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