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突然惊醒的时候，天已经快亮了。坐在身边开车的人换成了晨曦，李易竟然不知道她是什么时候和熊波交换的。
晨曦虽然在开车，但是仍然注意到了发生在李易身上的变化，她轻声问道：“醒了？”
“是啊。”李易惊魂未定地揉了揉脸，然后发现自己的腿麻了，难怪会梦到自己瘫痪了。
晨曦斜眼看着他，“做噩梦了？”
“是啊。”李易小心地挪动着身体，把已经失去知觉的双腿放下来，结果脚掌接触到地板后，立刻传来一阵刻骨铭心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让他的反应慢了一拍，隔了几秒钟，才意识到晨曦话里的内容，他愕然道：“你怎么知道？”
“你的样子可不像是做了美梦。”晨曦很自然地说道：“通常做美梦的人不会这么快醒。”
“是个很可怕的梦。”李易双手撑着座位，小心地活动双腿，好让麻痒的感觉快点消失，“我说梦话了吗？”
“没有。”晨曦说道：“有什么你担心会在梦里说出来的东西吗？”
“我不知道！”李易老老实实地说道：“我记不清细节了。”
“我有时也会这样。”晨曦说道：“知道自己在做梦，但是醒来就把梦都忘记了，只记得自己做过梦。”
李易“嗯”了一声，然后听到晨曦又问道：“你是不是梦到女人了？”
李易大吃一惊，连揉腿的动作都忘了，“为什么这么说？”晨曦刚刚说过自己并没有说梦话，那么她是根据什么猜到的？自己明明都已经声明记不清了。
没想到晨曦很大方的向着他的腹部挥了挥手，顺便瞄了他一眼，“你刚才那里可不像现在这样……低调。”她说道：“我学过人体解剖，知道各个器官的作用。”
李易这才意识到纰漏出在哪里，毕竟只隔着一条裤子，有些细节不是那么容易藏得住的，特别是当他还没有隐藏的意识时。
于是李易顿时有些羞愧难当，“这只是……自然反应，每个男人早上都这样。”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每个成年男人。”
“你说了算。”晨曦不以为意地说道：“以你的年龄来说，这没什么好羞愧的！”
“我们能换个话题吗？”李易觉得很气馁，很明显他身为一个男人，居然在这件事上还不如一个女人大方。他说道：“要换我来开车吗？”同时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我可没有种子。”
晨曦当然不知道李易在心里转什么念头，摇了摇头实事求是地说道：“等你的腿没事吧！”
李易这才想起来，自己的腿还麻着，似乎的确没办法胜任开车这项艰巨的任务。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看着初露曙光的天际，突然啊了一声，说道：“糟了，昨晚咱们忘记定向了。”
在没有自动定位能力的情况下，在野外行动的时候确定自己位置是一件很重要的事。通常的办法是根据行进的方向和速度来计算走过的里程，开始的时候他们也的确是这么干的，但是昨天夺车之后，李易把这件事忘记了。
他向晨曦说道：“你的pip机里有地图吗？”然后他就发现自己说漏嘴了。
晨曦愣了一下，点头说道：“有，而且我的地图上有这条公路。”然后她沉默了下来，就在李易以为她并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疏忽时，晨曦突然说道：“你知道这个叫做pip机？”她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说实在的，别说晨曦给李易留出了一点时间，就算她立刻就揪住这个破绽追着李易问，以李易的急智编个水平比较高的谎话其实也不是难事，要知道他家的兄弟姐妹就没有一个省油的灯，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李易家最正的那几位都不跟他在一起生活，没被染成乌漆么黑绝对是因为他本性善良。所以在他的人生词典里，说瞎话要算是一项必备技能，而且他在家里的时候，长辈们从来不会因为孩子们说谎受到惩罚——如果有人被处罚了，那绝对是因为谎话没编圆。用其中一位的话来说，“你可以侮辱事实，但是不能侮辱我的智商。”
但是面对晨曦，李易也的确的理由不想编瞎话来骗她。所以他犹豫了一下，说道：“我父亲也有一个。”很显然他家里不止这一个，但是李易这样说也是真话，就算上测谎仪都没毛病。
这次轮到晨曦大吃一惊了，她瞪着李易看的时间长到差点把车开到沟里去，还是在李易的惊叫声当中才回过神来，但是已经开不及了转回来了，只好用力稳住方向盘，控制着汽车沿路基冲下公路，一头撞进路边的一片树林里，然后在和树干亲密接触之前停了下来。
汽车还没有停稳，熊波已经趴在后窗大叫道：“怎么了？”
晨曦开车一直比李易稳，更不像熊波那样大开大合，所以刚才这一下急转弯的时候车厢里的三个人都没有防备，熊波差点被从车上甩下去，另外两个坐在车厢里的人直接成了滚地葫芦。
“我……”晨曦知道是自己不对，正想承认错误，听到李易突然叫道：“别说话，用心听。”
旁边这俩人一起鄙视他，心想你不当司机就改行煲鸡汤了吗？熊波更是满心佩服，为了泡妞这位也是真拼。
没想到李易不光说，他还真微微侧头摆出一幅认真聆听的架势。熊波和晨曦互相看了一眼，忍不住狐疑起来。毕竟在两个人心目中，李易不是会胡闹的人，他这么做也许真有道理。
这时贾琓和陶波也都在车厢里站了起来，汽车冲下公路后，停在了一个斜坡上，明显向左侧倾斜，驾驶室里东西多还能扶住，所以李易才没有趴到晨曦身上。车厢里只有一个被绳索固定的木头箱子，没什么可以遮挡的地方，所以两个人的背包和步枪都滑到车尾去了，两个人大呼小叫地扶着车厢隔板去拿枪，并没有注意到熊波三人的样子。
熊波站在车厢里，脑袋上比李易和晨曦少了一层顶棚，这时用心倾听，立刻就听到了天空当中传来的声音，结果还没听清楚，就被两个二等兵给打断了，心里不免恼火，大喝道：“闭嘴。”
贾琓和陶波吓了一跳，不知道熊波抽什么疯，不但立刻闭上了嘴巴，连动作也停了下来。
晨曦没有理会车后面的三个人，把头伸出车窗听了一下，然后表情微变，向李易作了个手势，自己推开车门跳了出来。
李易伸手拿起横放在操纵台上的狙击枪递了出来，自己也从晨曦这边车门跳了出为——他那一侧比这一侧高，车门向外推开后会依自重落回来，可没人给李易递枪，所以还是从晨曦这边出来比较容易。
晨曦拿着狙击枪树林边缘跑的时候，熊波也扛着机枪从车上跳了下来，因为晨曦要绕过汽车，熊波还快了一步。
两个人蹲在树荫下小心向外面的天空张望，很快就看到一架小飞机慢悠悠地飞了过来。
这时李易也跟了上来，和他一起的还有两个二等兵。
“不是咱们的飞机。”晨曦低声说道：“咱们的飞机没这么慢的。”
“好像是水上飞机。”熊波仰着脖子盯着飞机看。他是海军陆战队，对飞机并不陌生，很明显这不是他熟悉的任何一种舰载机，但是在他的印像里，似乎有一种水上飞机和现在天上这架长得有点像。
“这是双翼螺旋桨飞机。”李易在两个人身后说道：“听声音应该是一百匹马力以下的小型发动机。”
说到这里，他才感觉到身边人的异样，停了一下问道：“怎么了？”
“你怎么知道这些？”熊波吃惊地问道。同时晨曦也是提问，不过她问的是“匹马力是什么？”
“马力是一种功率单位。”李易先挑简单的回答，“一百马力大概相当于七十五千瓦。”然后他又向熊波说道：“我在家的时候做过一架这种小飞机，用了电动车的电机。”
“你用的是电动机。”晨曦说道。她发现李易身上的秘密还真多，但是显然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她说道：“这个也是吗？”
“这是内燃机。”李易说道：“我研究过这种小飞机的气动布局，如果功率超过一百马力，它就不应该长成这个样子。”
“那么它能干什么？”熊波对纯理论的东西不感兴趣，他更关心实际问题，“它是兽人的吗？”
“可以用来侦察，也可用来送信。”晨曦低声解释道：“至少它可比汽车跑得快多了。”
“我的确没想到罗伯人还会用这种飞机。”李易说道：“我觉得用来侦察的可能性大一点。”他解释道：“这种双翼机可以飞得很慢。”
“你有什么想法吗？”晨曦把狙击枪架在身边的一棵树上，开始对着天空中慢慢飞来的小飞机测距，“我也许能把它打下来。”
“我有个更好的办法。”李易说道：“我想我们可以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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