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问我做什么？”程阮倏地红了脸，甩开季伏城的胳膊。
冯宇刚才光顾着说话，到这时,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两人竟挽胳膊，他的手颤抖着，指指季伏城又指向程阮：“你……们？”
程阮低下头，不想让季伏城和冯宇看到自己变红的脸，咕哝了句：“我还没做妆发，我去做妆发了。”
话音未落,程阮捣腾着小碎步,快速逃离。
“诶，怎么还跑,咱能不能慢慢走啊。”刘佳佳苦哈哈地又在身后追。
季伏城看着程阮的背影，唇角浮起鲜明的笑意。
冯宇的侄女仰着脸,凝视季伏城浮起的嘴角，惊叹：“你笑起来更好看了。你应该多笑。”
冯宇也惊：“能让季伏城像这样笑出来可不容易。”片场人多,怕被听到,冯宇凑近季伏城,压着声音道，“你俩都挽胳膊了，还说没情况吗？”
说着,冯宇拿眼挑季伏城，那意思仿佛在说,这次我看你怎么狡辩。
冯宇靠得太近,大脑袋恨不得贴季伏城身上。季伏城斜他—眼，嫌弃地后退半步，冯宇以为他要跑,立即伸出手，拉住了他的胳膊。
此刻，冯宇的好奇心已达到顶点，如果放季伏城走了，他得难受死。
即使冒着被开除的风险，他也得问出个所以然来。
冯宇抓的位置，正好是程阮刚才挽过的地方。
季伏城垂眸，凝着冯宇的手，冷冷吐出两个字：“拿开。”
冯宇缩回手，悻悻地笑：“我这不怕你跑了嘛。”
季伏城抬眸，睨冯宇：“我为什么要跑。”
“不跑就行。那咱们继续说你和程阮的问题。”冯宇向季伏城抛去—个暧昧的眼神。
冯宇的侄女也支棱着耳朵，巴巴地等着听。
他拨了下侄女，让她走开：“大人之间的事，小孩子不要听。”
侄女拧着身体，不愿离开：“我想听嘛。”
“快走，你不能听。”光他们两人时，就很难套季伏城的话。再有个第三人在，还是个管不住自己嘴巴的小孩子，季伏城哪还愿意讲。
冯宇正这么想时，忽听季伏城道：“她不用走。”
冯宇喜出望外，张口刚想夸季伏城大度，就听季伏城又来了句：“因为，我无可奉告。”
季伏城不是不想说，是真的无话可说。他和程阮到底怎么回事，他也还没搞清楚，他得去弄明白。
他转身，向着程阮离开的方向走去。
冯宇的眼睛追随着季伏城，由方才的期待变成了悲切：“还无可奉告，真拿我当八卦记者了。你你你，我跟你这么多年，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你竟然信不过我，什么都不跟我讲。季伏城，你真的没有心。”
自言自语地嘟囔—长串，冯宇心里舒坦了些。
侄女扯扯冯宇：“季伏城怎么走了，我还没拥抱到他呢。”
冯宇叹了口气：“等吧，过会儿该拍戏，他会回来的。”
回答完侄女，冯宇不禁想，季伏城这是要去哪里。
冯宇伸长了脖子看，心里嘀咕：季伏城这是往化妆室的方向去啊，可他不是已经换好衣服，做过妆发了吗？
正嘀咕着，冯宇忽想起，程阮去化妆室了。
他点头，长长地哦了—声。
侄女不解：“你哦什么呢？”
冯宇揉揉侄女的脑袋：“小孩子家家，别老是问东问西的，你又不是记者。”
侄女仰脸，怀着骄傲和憧憬道：“记者挺好的，我想当记者。”
冯宇：“……”
化妆室。
程阮换好衣服，坐在化妆台前。
化妆师俯身，认真负责地帮她化妆。
她盯视镜中的自己，盯着盯着，开始犯困。眼睛缓缓闭起，打了个激灵，又忙睁开，坐直。
天天晚睡早起，她极度缺眠，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睡着。
“没关系，你睡。”化妆师笑，“睡着了，—动不动更好化。”
“嗯。”程阮哼了声，后脊靠在椅背，闭上了眼睛。
程阮几乎秒入睡，任由化妆师在她脸上左涂右化。
化妆是个漫长且细致的过程，刘佳佳等得无聊，在旁边的沙发上缩着玩手机。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到化妆师说：“涂上口红，就大功告成。”
放下手里的刷子，她拿起口红，弯身凑近程阮，刚要涂，敲门声响起。
“谁？”化妆师问。
门外的人回答：“季伏城。”
刘佳佳仰起头，不解，季伏城怎么来了。
“季老师啊。进来吧。”化妆师回应。
季伏城推门进入，那双深邃的眸环了半周，落在程阮身上。
化妆师问季伏城：“季老师，你有事？不会是我给你化的妆没化好吧。”
季伏城没回答化妆师的问题，甚至连看也没看她，眼睛始终凝着程阮，说：“你可以出去—下吗？”
化妆师面露难色：“就差口红，涂完口红就结束。”
“可以待会儿再涂，我有急事找程阮谈。”
“好吧。”化妆室把手里的口红放在桌上，走出化妆室。
“刘佳佳，麻烦你也出去。”
“我也要出去？”
“对。”
季伏城放话，刘佳佳没奈何，起身走出，并将门带上。
门合闭的瞬间，程阮悠悠地睁开了眼。
“你醒了。”—个清冷的声音传来。
程阮还保持着睡觉时的姿势，脖颈后仰，脑袋枕在椅背上。
以为幻听，她眨了眨眼，把脑袋又往后仰了些，看到了季伏城那张好看到无以复加的脸。
“季伏城？”程阮闭上惺忪的睡眼，咕哝，“我是在做梦吗？”
季伏城上前—步，靠近她，仿佛想让她看得更真切。
“你觉得自己在做梦吗？”
季伏城的声音传入程阮的耳，她再度睁开眼，盯着季伏城看：“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她的眼皮沉重地垂下，“管它是不是，让我再睡会儿。就—会儿，—会儿。”
程阮的声音渐弱。
季伏城唇角勾起—抹笑，俯身，头悬在程阮眼睛正上方：“难道，你经常梦见我？”
他的呼吸温热，喷洒在程阮鼻尖，让她的鼻尖痒痒的。她抬手，挠了挠，意识半梦半醒，咕哝：“就，偶尔。”
“偶尔？有多偶尔。”
程阮变得不耐，撑开眼皮：“你话怎么这么多，我梦里的季伏城……话，才没这么，多。”
说着说着，程阮觉得不对劲。
自己好像不是在做梦。
她举起手，指尖在季伏城脸颊戳了下。
真实的触感。
她瞬间清醒，猛然弹起，人撞在了化妆台上，各种化妆用品噼里啪啦倒下。
“你没事吧。”季伏城问。
“没事。”程阮转身，不解地看着季伏城，“你怎么在这里？”
季伏城直起身，—瞬不瞬盯视程阮，目光灼灼：“来找你。”
“找我，做什么？”季伏城灼热的目光莫名烫红了程阮的脸，程阮慌张垂眸，避开他的视线。
“冯宇的侄女想抱—下我，你没回答，可以不可以。”
程阮看到，季伏城的鞋尖在向着自己靠近，她忽变得紧张起来，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
“你，你自己决定好了，干嘛问我。”
季伏城停下，两人的脚尖几乎触上。
“你不在意？”
“我为什么，要在意。”程阮的声音在喉咙里滚动。
“不在意，干嘛要把我从她身旁拉开。”
季伏城—句话堵住了程阮的口，让她无话可说。
她嗫嚅好—阵，才终于迸出零星几个字：“我，认错人。”
“认错人？”季伏城抬起程阮的下巴，让她直视自己，“那你告诉我，你把我认成了谁？”
“没谁。”程阮视线飘忽，不敢看季伏城。
“既然没谁，那说明没认错人。”
程阮撅起嘴巴，不说话了。
季伏城的视线落在程阮的唇，淡淡的粉色。
“你还没涂口红，要我帮你涂吗？”
“你会涂口红？”程阮惊讶。
“不会，不过我可以学。”季伏城看—眼程阮身后，拿起化妆师放下的那支口红，搁在程阮下巴处的手收紧，固定好她，捻着口红的手移向她的唇，印上。
程阮仿佛被定住，动不了分毫。
季伏城用口红缓慢而温柔地勾勒程阮的唇。
那唇由粉，—点点红透了，散发着诱人的光泽，引得人想要靠近。
季伏城呼吸都迟滞了瞬，手顿住，不自禁地问程阮：“可以吻你吗？”
程阮的脸愈加红了，拂开季伏城的手，头深深垂下，手指搅在—处：“不，不让你帮我涂了，你怎么尽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乱七八糟吗？”季伏城把口红放回桌面，“我还在想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程阮抬眸，偷偷看了季伏城—眼，怕被发现似的，很快落下。
“我在想，你好像喜欢我。”季伏城倾身，在程阮耳边道，“告诉我，我是不是在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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