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一以前也没有遇到过这种事，不知道做手术是需要签字的，而且必须是亲属。
护士说：“我进去问问他吧。”
“嗯。”诺一点点头。
护士进去了，没一会又出来了，对诺一说：“他要你进去。”
“啊？”诺一愣了一下。
跟着护士进去后，一眼看见躺在病床上的少年。
也不知道是不是头顶的灯光映的，他的脸色比先前还要苍白几分，连带着唇都失去了颜色。
诺一站在床尾，不敢靠近。
“过来。”少年睁开眼睛，冲她说道。
诺一摇头，站在那不肯动。
少年：“我又不是老虎，难不成还会吃了你？”
诺一咬咬唇，就是不动。
她记得，当初放学回家，奶奶也是这样靠在床头。
奶奶朝她招招手，让她过去。
她过去了，握着奶奶的手。
然后奶奶就走了。
现在这一幕，跟那一幕很像。
她不能过去，她要是过去了，他就死了。
少年无奈，皱皱眉道：“你帮我签字。”
“我？”诺一愣住。
“嗯。”少年点头。
“不行！”
少年皱眉，“为什么？”
“我又不是你亲属，不能给你签字。”
少年默了一秒，“你要多少钱才肯给我签？”
“你给我多少钱我都不能签啊。手术这么大的事情，你肯定要通知家里人啊，我签了算什么？万一你挂了呢？”
她话没说完，就被少年瞪了一眼。
诺一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生病的人心理是最脆弱的。
她赶紧安慰：“我是瞎说的，你这么年轻肯定不会挂的。”
少年顿了顿，“如果你不帮我签，就没人帮我签了。”
那可怜巴巴的眼神，看的诺一心里一软。
“你？”
难道，他是孤儿？
没有家人，也没有亲属？
听他话里的意思，应该是这样了。
诺一没有深问，因为怕在他生病的时候，触碰到他内心的伤口。
所以点点头，“好吧，我签吧。”
她接过护士递过来的文件，在底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诺一？”少年低低地念了一遍。
“嗯嗯，这是我的名字。”诺一把笔还给护士。
护士说：“家属出去等吧。”
“哦哦好的。”诺一点点头，转身就要出去。
身后传来少年的声音，“等等。”
“嗯？”诺一止步，转身。
少年脸色有些苍白，可一双眼睛却黑的好看，他表情略有些不自然的说道：“那个，我叫萧肆。”
萧肆？
“挺好听的名字。”诺一说。
萧肆皱眉，“你叫一遍我听听看。”
“……”
真是个奇怪的要求。
不过看在他是病人的份上，诺一也就不跟他计较了。
“萧肆。”
“再叫一遍。”
“萧肆！”
“太快了。”
诺一：“……”
你名字就两字，还能叫多长？
于是清了清嗓子，拉长了喊：“萧——————肆————————”
萧肆不满，“好好的名字被你糟蹋了，萧肆喊成了小四！”
“你……”诺一差点发脾气。
他也太难伺候了吧？
萧肆打断她的话，“你等在外面不许走。”
诺一：“知道了。”
“你必须要等我醒过来，才能走。”
“知道了！”
“你发誓！”
诺一：“……”
发你个大头鬼的誓！
转身，走了出去。
萧肆看着她消失在门口的背影，薄薄的唇角忍不住的轻轻勾起。
真是个独特的丫头。
诺一在门口等了差不多一个多小时。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手术，还是有点替萧肆担心。
再一想到他竟然是个孤儿，又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他们都是一样，没人疼没人管没人爱。
“唉……”
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护士推着萧肆出来，“家属，过来帮忙推到病房里去。”
“哦哦，好的。”诺一过来帮忙。
萧肆闭着眼睛，脸色还是有些苍白，盖着被子，安安静静的。
像是睡着了，不过一双浓眉还是紧紧地拧着。
将萧肆送进普通病房，护士说：“家属，等下交下钱。”
“多少钱？”诺一去拿零钱包。
手刚伸到一半，听见护士回答：“先交一万吧。”
手又缩了回去。
她包里只有一千块。
一万……差得远呢。
只好等萧肆醒了再说了。
萧肆的手背上打着吊针，诺一端了个凳子坐在旁边，托着下巴看着那瓶子里的点滴，一滴一滴的滴下来。
就在她快要打瞌睡的时候，萧肆醒了。
诺一赶紧坐直，“你醒了啊？”
萧肆动了下，扯到伤口立刻疼的龇牙咧嘴。
诺一说：“你别乱动啊，刚刚做的手术，要好好休息才行。”
萧肆看了一眼四周，“怎么住普通病房？”
诺一：“……”
“给我转vip。”
“你还挺挑剔，你这是住院，又不是住酒店！”
萧肆皱着眉，“我不管，给我换。”
诺一点点头，朝他伸出手，“钱。”
萧肆伸手在口袋里摸了下，却摸了个空。
“我……我钱包忘记在车里了。”
诺一：“你车呢？”
“在学校。”
“那现在怎么办？护士刚刚催着交钱呢。”
萧肆想都不想，“你先帮我垫着。”
“我没有。”
“回头我给你。”
诺一把钱包拿出来，拿出那一千块抖了抖，“你看，我就这么多。医生让交一万呢。而且你还要转病房。”
萧肆皱紧了眉，顿了顿，“把你手机给我。”
“哦。”诺一把手机递给他。
看着他按下了一串号码，把手机放在耳边。
半晌后，大概是那头接通了，听见他开口：“我在医院，送钱来。市中心医院！”
就这么几句话，就挂断了。
他把手机扔过来。
诺一接过，“你有家人啊？”
萧肆挑眉，“有啊。”
诺一：“那你手术前不给你家里人打电话？”
“不想打。”
“那你现在又打？”
萧肆看了她一眼，“不想你为难。”
诺一：“……”
我谢谢你替我着想哦。
萧肆说：“我想喝水。”
“哦。”诺一起身，给他倒了杯水，递过去。
“我起不来，你喂我。”
诺一撇撇嘴，靠近床边，俯下身，把杯子递到他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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