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比亚恩德国际机场滑行道
欧阳飞雪用力推开堵在最前面的乘务长,后者正捂住嘴巴用惊恐不安地眼神望着倒在左手驾驶位上的机长。
飞雪仔细看了看,很快弄清楚目前的状态,不管驾驶舱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在出事前驾驶舱里的机组正在完成最后的起飞步骤。
厚厚的检查手册正搁在机长还没有僵硬的大腿上,红色的鲜血混杂着白色脑浆喷涂在纸页上,大大小小的头骨碎片好像细小的头皮屑似的,在跑道外的黑色背景映照下氛围醒目。
“快,帮我一把”
欧阳飞雪也来不及多解释,自己走上前架起机长沉重的躯体,准备继续完成剩下的起飞步骤。
一个男乘务员壮着胆子走上来帮助飞雪将机长拖开,其他围在驾驶舱里外的乘务员和那名打开密码安全锁的瘦高个都是满面的目瞪口呆,他们在老树桩有力的驱赶下,木然地注视着座位上的侨民,慢慢退了出来。
“出了什么事啊?”
“妈妈,咳,咳”
焦急的侨民们望着满世界都在燃烧的景象,感受着透过机身传递进来的灼热气浪,鼻子里和嘴巴中不断吸入越来越呛人的空气,加上幸存孩子的哭喊声,失去理智陷入崩溃的大人的嘶哑嚎叫,好些人也不知道哪个神灵更加灵验,此刻正不断更换姿势,将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耶稣基督,玉皇大帝甚至是真神都拜了个遍。
“杨辛呢,老公呢,你在哪儿啊?”
驾驶舱里还剩下个男乘务员和一位身材窈窕出众,长腿大胸的空姐,此时,这空姐边焦急地向外张望,边不断呼喊着某人的姓名。
原来,失去踪迹的副驾驶是他热恋中的男友,两人本想着完成一次举国瞩目的洲际撤侨行动,获得随之而来的荣誉后再公开感情,没想到这次并不遥远的飞行任务却成了生离死别。
靓丽的空姐哭得梨花带雨,脸上的淡妆全都花了,搞得东一道西一痕的,别提有多狼狈了。
“找到了,他在主起落架底下”
欧阳飞雪从头顶不断闪亮的系留刹车红色警示灯中得到启发,调转机身下的监控摄像头,很快看到副驾驶被弹片削掉半个脑袋的身体,此刻,这具穿着白色驾驶工作服的躯体正歪倒在刹车隔断前,戴着手表的左手正按在液压操作杆上,看样子是准备解除刹车,好让巨大的“凤凰”可以自由活动,滑行到不远处的起飞跑道上。
“快,马上解除地面刹车格挡,否则飞机无法滑行”
飞雪来不及伤感,尽管同为女人,同为即将成为新娘的女人,她的内心也被这位空姐飞行员未婚夫的牺牲所震撼,但此刻多想一分钟,就是把包括自己在内的两百多人向地狱多推一步。
“快啊”
又是一阵巨大的爆炸从不远处传来,通红的火焰照亮了驾驶舱,戴着脖子上的耳机不断传来塔台焦急的呼叫
“快起飞,快起飞,妈的,很多敌人援兵正赶过来,我们在外围的空降兵战士已经和敌人交火了,快起飞,快起飞”
塔台上,“鳄鱼”异常焦急。被摧毁的火炮阵地虽然哑火了,但匪兵们显然没有放弃进攻,那些日本顾问们重新调整部署,他们狡猾的利用救护车和校车运送援兵,并在车里塞上数目不等的平民当做人肉盾牌。
上千名大剂量服用了“k”号兴奋剂的匪兵嚎叫着,药效催动之下,这些人变得不畏惧死亡,不畏惧伤痛,除了杀戮之外已经失去全部人类本能。
天空中盘旋的“飞鲨”徒然地一遍又一遍地从车队头顶飞过,不管是救护车还是校车,都绝不是他们可以攻击的目标,除非匪兵们和被胁迫的平民分开,否则再强大的武器也是徒劳无用的。
机场外围的空降兵在和增援的匪兵交火,他们像是被捆住了手脚似的,既要打击敌人,又必须避免子弹造成平民伤亡。
这样一来,那些威力巨大的榴弹发射器和重机枪全都无法使用,疯狂呐喊的匪兵渐渐突破隔离墙,开始接近机场主通道。
很远的地方,十几名被中情局和日本防卫厅雇佣的记者架起摄像机,他们在捕捉,捕捉可以用来抹黑中国国际形象的画面。
驾驶舱内,穿着制服的男乘务员看看飞雪又看看跑道,他接受过紧急解除地面刹车的基础训练,但此刻,隔着那层并不厚实的铝合金外壳,“凤凰”客机外的世界就是不择不扣的炼狱,他怯懦了,畏惧了。
“我去,我去,飞行俱乐部,飞行,打工,地面,我会”
不知何时,凯特背着刘西疆走进来,她见飞雪焦急的询问,自告奋勇地要去解除刹车。
男乘务员不好意思了,但外面的炼狱环境实在不是他敢于面对的。
“转把,用力压,向逆时针方向转动,解除刹车”
尽管如此,他还是小声地,缓慢地背诵了一遍操作准则,算是教给了自告奋勇的凯特。
“帮我,照顾我的老公”
凯特学着中国人的说法称呼刘西疆为老公,她将后者放在驾驶舱多余的监督教员座椅上,自己毫不犹地从打开的应急门跳下去,迅速冲向主起落架。
飞雪开始完成最后的起飞步骤,她迅速扫描地面上标记的经纬度地标,以最快地速度输入飞行管理计算机中,要是没有这些数字,飞机导航系统无法初始化,上天后他们将分不清东南西北。
起飞推力,爬升高度,巡航速度,起飞航路点,一项项数据飞快地录入计算机,面前显示器上的红色警告灯迅速熄灭。
“哎,哎,她是谁啊?有没有驾驶资格啊,你们不能违规操作的”
老树桩刚才忘记锁上驾驶舱门,现在,飞机上职务最高的官员用力推开安全门,他大声斥责忙碌中的飞雪。
“你”
老树桩伸手要去推官员,却冷不防欧阳飞雪主动回复了这个关键问题。
“我接受过凤凰客机的完整驾驶培训,还成功飞行过几十个起落,别担心。”
听到飞雪的回答,官员半信半疑,他丝毫不知道欧阳飞雪的身份,只是看见她淡绿色的制服,隐约可以看见“中国海军,航空兵”字样,还以为这是哪里来增援的军方人员。
“我们相信解放军”
官员软了下来,被老树桩用力推开。
“我守在外面”
老树桩用力关闭安全门,自己挺着步枪坐在驾驶舱外的过道上。
飞雪刚才说的话半真半假,她是看过凤凰客机的操作手册,不过那是一本飞行爱好者编写的模拟飞行教程,她也驾驶客机飞行过,但那是在她自己的电脑上。客机和战斗机截然不同,一个是法拉利跑车,另一个则是“宇通”大巴,但无论是什么,她现在也是这些人唯一的生还希望。
“滴”顶板上扬声器响了一声,然后是地面系留刹车的主警告灯悠然熄灭。
“快,上来”
飞雪对着耳机大声说,下面同样戴了耳机的凯特应该能听见。
很快,强健的凯特从应急出入口爬进来,她的手上,脸上到处是被火熏黑的伤痕,裸露的白色肌肤到处是血痕,手腕上的纹身花朵混合着红色鲜血,显得妖异极了。
“宝贝儿,下面看你的了,我可不想被那些臭烘烘的家伙压在身下”
凯特望着飞雪,又看看刘西疆,后者还昏迷着,也不知道伤势如何。
“你坐在副驾驶位置上”
飞雪用英语直接对凯特下令,一个人是很难完成起飞步骤的。
“好的,我会飞小型塞斯纳飞机,基础的东西还记得”
凯特给刘西疆绑好安全带,自己也在副驾驶的右边座位上就位坐好。
“嗨,嗨,宝贝,你会开这大玩意吗,它和你飞的战斗机不是一回事吧?”
凯特突然问欧阳飞雪。
“哦,我会开,放心,宝贝儿”飞雪也学着凯特的口吻回答
“开客机?你们中国军队的航母也能起飞这玩意儿?”
凯特满脸惊讶。
“是的,在航母上,起飞跑道是我宿舍床铺上,在我的电脑上”
飞雪笑了,她大声回答。
“哈哈,你这疯婆子,哈哈,我喜欢和疯子一起工作”
凯特也笑了,她站起身在飞雪脸颊上就势一个吻,狂野的火焰在两个东西方截然不同的女人心中升腾而起。
“呜呜,呜呜,通通通”
随着几声巨响,飞雪操作辅助动力系统带动的启动机,当引擎风扇充分旋转起来后,打开进气阀门和供油管路,让大量的航空煤油与灼热的空气在压气机中充分混合。
然后,她按下了连续点火开关,在一阵噪音过后,左面的那台“长江”引擎首先点火发动,不等运转平稳,飞雪又急急地启动了右边发动机。
“我们走吧”
飞雪大声说着,左手操作半圆形的方向盘,让飞机在起落架方向控制轮的调控下,向着左边滑行道后的起飞跑道运动。
“轰轰”
外面进攻的匪兵援兵开始使用120毫米车载迫击炮,他们强迫几个孕妇帮助操作火炮,这样中国军人既无法打击火炮,也不能攻击炮手。
炮弹落在滑行道边,进而在飞机机翼下纷纷炸开。
“坐好,朋友们,都系好安全带”
凯特用汉语大声对机舱广播系统狂喊,爆炸的火光不断在驾驶舱里亮起,似乎下一发随时可能落下来。
“起飞可能会很颠簸”
飞雪向后靠了靠,她决定采取最疯狂的起飞方式,一次将发动机动力开足,松开起落架上的液压制动,让飞机如同箭头般射出去。
这是战斗机的标准加力起飞方式,民航根本不会采用。
“襟翼5”
“n1转速,正常”
飞雪和凯特配合工作,一人操作,一个进行交叉确认。
两个女疯子可不光是疯狂,她们也足够细心,足够尊重科学。
“推力,八十”
飞雪大声喊着,她们的声音已经被两台长江引擎爆发出的巨大轰鸣声所淹没,这样大的推力起飞,要是在平常,飞行员落地后铁定被吊销执照。
显示屏幕上的警告灯亮起,这是燃烧不均匀后发生了震动。
“起飞”
飞雪大叫一声,她松开液压制动,右手和凯特的左手交替叠加在油门杆头上,一齐将动力推到最大。
300多吨的“凤凰”发出可怕的啸叫声,离弦之箭样在起飞跑道上加速前冲。
“人,人”
凯特突然喊起来,她看到十几个疯狂的匪兵从汽车上跳下来,竟然穿越滑行道,堵在了前进的飞机前。
“妈的”
飞雪骂了一声,也就在同时,凤凰巨大的惯性竟然将这些吸了毒的活死人硬生生一分为二,热血如同喷泉般溅到驾驶舱玻璃上,又喷到引擎风扇上。
“呼呼”
引擎喘息着,还好,没有熄灭。
“八十海里”
凯特提醒飞雪,他们即将升空。
“v1”
很快,她报出了决断速度,越过这个界限,哪怕是机毁人亡,飞机也要坚持起飞。
“前面,跑道”
凯特看见几十米外的跑道黑压压的断了一大截,这肯定是刚才炮击造成的,飞机眼看着就要高速碾压在断裂的跑道路面上,那后果。
飞雪闭上眼睛,同时用力向后拉动驾驶杆。
她的左手满是汗水,电传操作的侧驾驶杆似乎异常沉重。
“上帝啊,我来了”
凯特叫了一声,也闭上眼睛。
飞机没有撞上损毁的跑道路面,在还有十米不到的时候,巨大的“凤凰”以差不多80度的仰角直冲刚刚亮起来的天幕。
“哈哈”
飞雪笑了,凯特也笑了。
但是,凯特的笑容随即凝结,因为她看到了一道熟悉的亮光,这亮光从地面直冲她们而来。
“导弹来袭”
两人同时发出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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