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是不是变得很难看啊?”张静怡对着浴室里那个米白色的老式化妆柜呆呆出神,良久才发出轻问。
“啊,没什么吧,只是,只是有点浮肿而已,哎呀,没关系的,回去养养,吃点维生素就会好的,要不,我送你几盒”辣妹“啊,哈哈。”
小维盘膝坐在床上,房间里的电视机开着,里面正在播放一部带有英文字幕的泰语偶像剧,俊男靓女,宝马香车,煞是热闹。
听到张静怡的问题,小维努力摆出一副轻松,随意地笑容,他打趣地回答道。
“什么”辣妹“啊?”张静怡终于放弃和镜子的搏斗,她转回头问。
“哈哈,面膜啊mer呀,真正地贵妇级面膜,用了保证你恢复容颜,或许,嗯,更加漂亮。”
小维打趣地回答,他边说边侧过头,飞速地打量了一眼张静怡,又若无其事地把视线转回电视机屏幕。
听到对方的回答,张静怡微微摇头,脑海中像断了帧的电影似地,一幕幕浮现出那些若隐若现,或如蒙太奇般的光影记忆。
她关于自己“死亡”的唯一记忆是缓慢进入身体中的药液,那是种灼热中带着些微刺痛,近而又有点麻木,最后心跳猛然加速,就像是有人突然将玛莎拉蒂跑车的油门一脚踩到底似的。
再然后,她的世界一片空白,张静怡觉得那是有人在缓缓地拉上舞台黑色的幕布,一点一点,所有的光亮和人世间的浮华逐渐变成一道越来越狭窄的亮线。
舞台再次闪亮的时候,张静怡首先看到是个身穿黄色袈裟,气度雍容的老者,再往四处看,巨大的佛像庄严地躺卧着,低垂地眉目,似乎能洞穿凡夫俗子的一切心机。
老者不会讲英文,也不会讲中文,张静怡虚弱无力,头脑中仅剩下的几个泰语句子也忘得干净而彻底。
她在寺庙中躺了三天,一个不能讲话,却能听懂英文的的小男孩负责照料张静怡,并用各种手势警告她,不能离开狭小的卧室。
每天,除了两餐饭,张静怡还要喝一杯苦涩的汁液。她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是药物还是饮料,也没有打听的必要,既然自己都死亡过一次了,那还有什么可惧怕的呢?
直到小维那张微微带着男孩英气的粉脸出现,张静怡才像是回过魂来。
老者重又出现,他的手里拿着一把长柄手镜,古香古色,看上去很有些年头。
看到镜子,张静怡有些纳闷,进而想起,她自苏醒以来已经许久没有认真打理过自己,没有护肤,更没有上妆。
“世间所有皆是幻想,他们都是用来迷惑人们心智的,不必太在意。”
老者突然开口,是流利准确地华语,这让张静怡吃了一惊。
张静怡似乎意识到什么,她接过镜子对准自己。
镜子里的人好陌生啊,陌生地连自己都不认识了,这是张微微浮肿,眉眼浅浅的脸,五官组合在一起给人的感觉就是四个字
“没有感觉”
“觉得怎样?”老者问
张静怡放下古镜,她浅浅报以微笑
“很好,平平淡淡才是真,我今天领悟了这句话。”
“好,好,你终于明白了。”
老者颔首,闭上眼睛。
“姐姐,你有什么打算?”小维将电视音量开得很大,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张静怡床边,面对面地注视着这个变得很平凡的女人。
“你的指令是什么?”张静怡也盘膝坐在床上,她反问
“就是和你会合,然后一切听你的指挥。”小维回答
张静怡想了一会儿,她说
“过两天剧团是不是要到柬埔寨去演出?”
“是的,去金边。”小维回答
“恩,我们过境以后,在暹粒脱离剧团,那里有我以前设立的一个安全中转站,还有几处安全屋,咱们在那里想办法经过”老鼠道“回国。”
张静怡说了大概的计划。
小维点头,此刻,她已经是这个剧团颇为走红的演员,而张静怡的身份是后台的辅助工,就是从帮演员换衣服到打扫卫生什么都要干的杂役。
“我,我怎么会活过来?是谁给的你来接应的指令?”
张静怡最后问
“哦,是大叔啦,直接通知我的,至于,这件事的整个原委,我就不知道了,对不起,姐姐。”
小维口中的大叔是崔勇的代号,他可以直接遥控和激活,代号“冰玫瑰”的小维。
张静怡陷入了沉思。
进入建筑物的老百姓共有14人,他们谨慎地站在宽大的门厅处四下张望,紧张不安地擦着手,几个为首的男人开始飞快地交谈起来。
透过打开的缝隙的地下室观察窗,杨松在监视这帮新来者。
“是中文,哎,这些人是中国人。”
杨松悄然对老树桩说。
又听了一会儿,两个狙击手弄明白,这些人是首都郊外一处援助农场的技术专家和他们的家属,因为深入内陆游玩,内战爆发得又太快,他们没能及时与外交部门安排的撤退车辆会合,本想顺着城市边缘进入临近国家,却因为紧张和地图错误意外地进入战况激烈的首都郊区。
“你去和这帮人接触一下,他们这样乱串实在太危险。”
杨松对搭档说,老树桩点点头,他将自动步枪以战术姿势固定好,警惕地拨开地下室铁门,走向门厅。
突然出现的老树桩让这帮人慌乱了一阵子,直到听到对方的山东口音,才惊喜地发出呼声。
“你们这是在找死,在战区乱串,你们不明白吗?”老树桩看这人群中还有两个孩子,她们的妈妈灰头土脸,脸上写满了疲惫,紧张和饥饿。
“没人想这样,我,我老婆孩子都在,这,这他妈要是出了意外,一家都死在这破地方了,真他妈。”
一个矮胖的男人突然情绪爆发,他蹲在地上大哭起来,身后的女人和孩子也一起痛哭。
“你们打算去哪儿?”老树桩收起武器,他从口袋里拿出压缩饼干递给孩子和母亲。
“去边境,那里应该有联合国的救护人员和我们大使馆的人。”
另一个戴眼镜的瘦高个回答杨松。
“刘组长,你说得轻松,去边境,你,要不是你搞错地图,我们能跑进这个阎王殿吗?”
矮胖子不满地对瘦高个说。
“别吵了,你们现在哪也不能去,呆到夜里,和我一起走,我会给你们指出正确方位的,再过几小时,等到天黑下来。”
老树桩安排女人和孩子躲进地下室,他扫了一眼几个疲惫的男子问
“你们会开枪吗?”
几个人对视一眼,回答
“开,开过枪,以前用警卫的枪打靶,打猎,都玩过的。”
“那好,你们听我安排,战斗形势发展得很快,这个建筑虽然牢固但也不保险,战斗双方随时会打进来,不论是政府军还是叛军,对于你们和你们的家人而言,后果都是一般无二。”
几个男人听老树桩这么说,不禁脸上变色,这当然不是虚言。
“听着,你们必须听我安排,只有坚守到黑夜,我们才有逃出去的机会。”
老树桩对他们说
“我,不,为什么听你的,你是谁?你没有这权利。”矮胖男子指手画脚地对老树桩说
“我是能救你们命的人,其他你无需知道,你当然可以自己走,但我保证,不出半个街区,小命就不再属于你自己。”
老树桩的话打破了所有人各自的小九九,他们默默地点头。
除了楼后的一条消防通道外,进入这所坚固建筑物的唯一通道就是正门,这对杨松们的防御相当有利。守住银行的大门非常容易,这扇门通向装饰华丽宽敞的大理石门厅,从二楼的楼厅可以清楚地看见下方的一举一动,现在那是满是玻璃碴子和被震碎的大理石碎块。
另一处紧要的地方是门厅附近的营业处,这里视野开阔,守卫方能看得一清二楚。
老树桩把矮胖子和另外两个男子安排在二楼楼厅,俯瞰着楼下的大厅,并用几只擦拭干净的stg44将几人武装起来。
“会用吗?德国货,基本射击动作和ak是一模一样的,后坐力稍微大点,不过子弹的威力也稍强,记住,尽可能半自动射击,除非敌人一窝蜂涌出来。”
老树桩对几人简单演示了弹匣,枪击柄和保险,并教了几个易于掌握的射击姿势。
“子,子弹不多,要节省使用,对不对,兄弟”高个子男子自作聪明地问
老树桩黝黑的脸庞不易察觉地闪出一丝笑容,他回答
“不是,子弹多得是,这里天气炎热,连续射击容易过热,说不定会炸膛。”
老树桩自己守住门厅里正对大门的位置,那里原本是个巨大的实木展示台,由于角度的缘故,防守方可以自由射击,进攻方却有着大片的射击死角和视觉盲区。
杨松自己坚守二楼一处大房间里,这原本是办公室,极为宽大。躺在办公室专属的卫生间浴缸中,杨松可以轻易控制住通向正门的道路和两侧小径。
安排好防守位置,杨松教地下室的女人将金属雷管插进德国造的s-2长柄手榴弹里,又把十几个定向地雷的起爆器组装好。
“叔叔,这是什么东西啊?”一个小女孩指着外形呈现出弯曲弧度的棕色定向地雷问
“哦,这个叫定向雷,专门用来杀坏人,保护妈妈和你的。”
杨松摸摸小女孩乌黑的头发,递给她半块巧克力。
还没等准备妥当,布置在二楼担任警卫的一个男子突然吹起了报警的口哨。
这是敌人入侵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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