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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45 逃出生天(1)

作者:静静的延河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豆大的雨滴开始落在树叶上,落在草地上,落在水塘里,最后白色的水滴变成了密集如丝的瀑布水帘从稀疏的茅草屋顶棚倒挂下来。

    这个热带国家的雨季来临了,就像千百年来当地土人部落流传的所有关于雨神的故事那样,第一场雨来得非常准时。

    不过,大雨不会带来凉爽的气候,相反会因为空气中的水分增加而变得异常湿热,置身其间会充分感受到桑拿房的威力。

    成群的蚊子在茅草屋中到处乱转,它们飞行中的声音和雨声混合在一处变成了奇怪的呜咽,好像是个满是委屈的小女孩在偷偷地哭泣。

    “你们,出来,咖啡,打针”

    草屋进来一个光着膀子,全身上下都在流淌雨水的黑匪兵,他对着屋子的一角用简单的英语呼喝起来。

    屋子中央唯一不漏雨的干燥泥土地上懒洋洋地站起一个少年匪兵,他把早已经因为潮湿生锈,浑身金属机件满是褐色锈斑的56式自动步枪斜斜地跨在肩膀上,嘴里叼着不知从哪儿搞来的欧石楠烟斗,一瘸一拐地走到茅草屋最黑暗的角落中。

    他掏出钥匙,摸索了半天才睁大唯一残存的眼睛,将钥匙伸进大号挂锁里,打开后用力拉动挂锁上的粗大铁链。随着“哗啦啦”的声音响过,他枯瘦的黑胳膊将一扇用粗大建筑钢筋焊接的铁门拽开。

    “胡斯,胡斯”

    少年匪兵的声音异常沙哑,他对着漆黑一片,散发出阵阵恶臭的铁笼吆喝着,仿佛是在招呼野兽。

    很快,铁笼中爬出两个衣衫褴褛的人,她们戴着的镣铐发出铁链的撞击声。

    这两个人是张婉婷和来自台湾省的李蔷芬,这个21岁的小姑娘是辅仁大学学生,利用暑假参与了世界野生动物保护协会组织的公益活动,不幸也落入了圣地武装分子手中。

    “快走,快走”黑大汉不耐烦了,他一把扯过锁在李姑娘脖子上的铁链,可怜的女孩跪倒在地上,喉咙中发出痛苦的哀鸣。

    “你这样会把她弄死的,死了,明白吗?路易大人不会高兴,喝不到咖啡了”

    李姑娘身后的张婉婷缓慢地用本地部落语言劝慰大汉,被抓这段时间,她已经从这帮人的日常谈话中学会了简单的交流词汇。

    听了张婉婷的话,黑大汉愣怔了半天,他眼神发直,似乎大脑已经僵硬不动了。

    过了好一会儿,大汉咧开嘴,露出黑色的残牙烂根,他终于弄明白了张婉婷话语中简单的逻辑关系。

    路易住在一间单独搭建的帐篷中,帐篷通体天蓝色,带着巨大的白色联合国“un”标记。

    张婉婷和李姑娘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带进这间防水隔热性能很好的帐篷里了。她被带进去是给路易打点滴,这个半阴半阳的神的使者前几天患上了严重的阿米巴痢疾,是张婉婷及时的治疗吧他从死亡线上给拖了回来。

    李姑娘被带进帐篷,则是因为这个大学生曾经在台北咖啡馆打工,知道如何煮出香浓的意大利咖啡。

    路易肥胖,惨白的圆脸对着张婉婷笑了笑,他刻意做出轻松和蔼的神情。

    张婉婷熟练地从一个箱子中取出药粉,慢慢地注入同样带有联合国标记的氯化钠药液塑料袋中,然后取出一节橡胶绳扎在自己胳膊上,将注射针头快速刺进有些干瘪的血管中。

    做完这一切,她闭上眼睛坐在地上。

    很快药液都注入了张婉婷体内,路易看了看手表,一双毒蛇般的眼睛透过浮肿的眼皮像钉子般停留在她的脸上,路易的眼皮几乎一眨不眨,就这样过去了足足20分钟。

    “谢谢你的帮助,医生”路易再次微笑,他的牙齿洁白得好似珍珠一般,却让人想到地狱中的魔鬼。

    张婉婷面无表情,她从箱子中取出同样的药水和药粉,重新配了一袋点滴药水。

    路易小心伸出胳膊,他似乎对疼痛特别敏感,针头刚刚刺进皮肤他就发出“哎哟”一声,汗水也滴落下来。

    45分钟的等待似乎比一个世纪还要漫长,张婉婷被刺刀逼着跪在离路易折叠床不远的地方,她默然地看这李姑娘煮好咖啡给病人端上去,又默然地看着路易的卫士当着众人的面,肆意侮辱可怜的小妹妹。

    路易的笑声不像是人间的声音,倒像是从地下深处的某个缝隙透出来的,既尖锐又寒冷。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恶魔,对于这样的节目特别感兴趣,这基本成了这段时间以来他的保留节目。

    走出帐篷的时候,张婉婷不知是脚下湿滑还是铁镣的索环碰到了脚腕上的伤口,她痛苦的哎呀了一声,蹲在一颗大树旁呼呼喘气。

    雨还在下着,细密地水雾让张婉婷想起了江南水乡的老家,哎,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回家,还能不能见到亲人,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希望,只要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她都会坚持下去,决不放弃。

    深夜,当所有人都进入梦乡暂时忘却痛苦的时候,张婉婷悄悄把几颗被揉的稀烂的草根递给了李蔷芬,做了个吞食的手势。

    李姑娘一双大眼睛不解地望着黑暗里的张婉婷,长长的睫毛也忽闪忽闪地眨了几下。

    张婉婷再次做了个吞食的手势,嘴巴贴在她耳朵边悄声用国语说

    “相信我,这是唯一的逃脱机会”

    李姑娘不再犹疑,她把所有草根一把吞进了嘴巴里,苦涩辛辣的味道刺得她不住皱眉头。

    “起来,起来”

    不知什么时候,铁笼被打开了,几个匪兵呼喝着将里面关着的8名女性人质连拉带拖地拽了出来。

    大雨已经止歇,东边微微露出天光,空气却炎热潮湿地能挤出水来。

    “她病了,很严重”张婉婷显得很焦急,她抱着满脸通红的李蔷芬,可怜的姑娘此刻正在忍受高烧的折磨。

    很快有人生病的消息就传到了路易的耳朵里,他的贴身护卫来到帐篷里查看,这个像黑熊般结实的匪兵问明了情况又急匆匆地跑回去向自己的主子报告。

    张婉婷的胸口剧烈起伏着,这是个很冒险的举动,万一她认错了草药,或者匪兵直接杀死李姑娘,那所有的努力都将化为泡影。

    她只能祈祷自己的观察和推断没有出错,根据自己女人的直觉,她认为路易不会杀死李姑娘,这可以从他的眼神中读出来。这个可怕的魔鬼越是喜欢一个人,越会更长时间的折磨她。

    “你,把她带到那边的树林中,确认是什么病”终于,匪兵回来了,他带回了路易的命令,这正是张婉婷说盼望的。

    “你们不要碰她,我来背,不过,请除去我的镣铐,还有她的,不然我背不动“

    张婉婷望着匪兵,她觉得自己心脏跳得厉害,几乎要从嘴里蹦出来了。

    匪兵认真想了好一会儿,才上前解开两个姑娘的束缚。

    张婉婷吃力地背起李蔷芬,在匪兵的刺刀下慢慢朝远处的小树林走去。

    “胡斯,胡斯“

    少年匪兵押着剩下的6名女人质走出草屋,把她们带到远处的小河滩上,命令她们按一定间隔跪下。

    6个女人迷迷糊糊,提心吊胆地跪在河滩的卵石地上,她们抬眼向对岸瞄去,却发现这条宽度不到15米的小河对岸,正站着几十名穿着各式各样军服的黑人士兵。

    对岸的士兵服装破烂,颜色各异,手中武器或长或短,有的是中国生产的56式自动步枪,有的是前苏联时期的莫辛纳甘手动步枪,还有德国30年代的mp38冲锋枪,更有的士兵赤手空拳,只拿着褐色的步枪模型,一看就是队列操练中使用的。

    与武器相搭配的是士兵们消瘦肮脏的身躯,是他们冷漠得近乎麻木了的眼神,这些人要是没有军服和武器,几乎会被人当成从难民营中跑出来的内战受害者。

    有几张亚洲面孔在黑人士兵群中忽隐忽现,显得异常突兀。这群士兵来自首都警察部队,他们是在韩国政府和大使的一再要求,8天前从家里被拉到军营,再一路晃晃悠悠地穿过丛林和沼泽。带头的军官本以为这是条安全道路,绝不会遇到博科圣地武装分子,却没想到冤家路窄,竟然在小河旁相遇。

    三个韩国人都是韩国国务情报院的资深理事官,他们对这次巧遇显得既惊讶又兴奋,此刻一边用摄像机记录,一边四处寻找卫星信号,好向青瓦台总统府报喜。

    “快啊,快进攻,快冲锋啊“

    韩国情报官望着狭窄的河道,看着既浅又缓的水流,不断催促带队的黑人政府军中校。

    河对面的韩国女人质显然也觉察到了自己同胞的到来,她们掩上自己的脸庞开始抽泣,双肩因为激动而不断颤抖。

    “进攻啊。只需要一次冲锋“韩国情报官声音很大,充满半岛口音的英语听起来含糊不清。

    他取出自己携带的mp5冲锋枪,枪口冲着对岸不停地比划,身体却在向队伍后面退缩。

    就在政府军对自己的坏运气感到沮丧的时候,路易在卫兵簇拥下出现在河滩上。

    他看了看对面的政府军,又看了看自己手下,突然大声命令到

    “现在是显示真神威力的时候了“

    他身后十几名少年匪兵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满面通红,手持不知从什么地方变出来的铁制长矛和大号砍刀,边呼喊“啊呀,啊呀“,边向河对岸冲去。

    这下,仿佛是通了蜂窝,又像是沸水浇入了蚂蚁洞,对岸的政府军群起发一声喊,哗啦啦争先恐后地向后方公路狂奔。

    韩国官员和剩下的几名军官目瞪口呆,茫然不知所措。

    少年兵没有过河,他们冲到人质身后就停下了脚步。

    路易爬到小土坡上,扯着尖利的嗓音大吼一声

    “杀光“

    少年兵或挺起铁矛,或举起砍刀,伴随着女人质凄厉地喊叫和绝望的哭喊声,小小的河流瞬间被血水染得通红。

    “哈哈哈哈“

    路易放声大笑,少年匪兵举着砍刀用尽吃奶的力气狂呼

    “万岁,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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