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坐,年轻女士站着可不雅观啊”
桌旁的人把头从一份摊开的《南华早报》前探出来,面带笑容地说。
张静怡从短暂的惊愕中回过神来,她跨前一步,住在早先服务生拉开的椅子上。
“对不起,用了“诱饵”把你请到这里,我向你道歉“来人收起报纸,小心地折叠好,起身微微欠身鞠了个躬
“你好,经理,很久不见了“
张静怡也恢复了笑容,但不是那么自然,远不如她走进海鲜餐馆的时候。
“谢谢,谢谢你记得我这个半老头“
崔勇穿了件浅黑色西装,里面是蓝色衬衣,没有打领带,显得很随意。
“近来很忙吧,要注意身体“
张静怡抬头望着自己以前的领导,看见几丛明显的白发站立在整齐的发丛里。
“哎,没有办法,“公司”业务繁忙,我们这些员工只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崔勇向服务生招招手,示意张静怡点菜。
“你点吧,我对这些菜没有太多的研究“他直接对张静怡说
张静怡没有犹豫,她很熟悉地点了几道海鲜餐馆中的招牌菜。
“西班牙火腿片,海鲜饭,胡萝卜浓汤,餐后冰淇淋“
“你怎么样?过得还好吗?你的,男,嗯,应该叫未婚夫了吧,他怎么样?“
趁着上菜的空隙,崔勇轻松地问自己以前的下属。
张静怡在点菜的时候,已经用自己的眼角余光将周围的情势仔细扫描了一遍。听到崔勇的问话,她抬起头,却答非所问。
“公司领导层的气场就是不一样,扈从如云啊”
“哦,你注意到了,这说明基本功没丢,嗯,到底是老头的高徒”
崔勇边回答,边打量了附近几桌的就餐客人,有男有女,但都是自己的保镖和本地工作站的同事。
“其实我的问题是多余的,丛气色看就知道你过得很好。”崔勇不再说话,目视服务员动作熟练地上菜,摆盘。
“谢谢,我很好,他是个好男人。”
张静怡脸颊微微泛起一层红晕,头也不自觉地低了一下。
“嗯,好男人现在可是珍惜保护动物,要珍惜哦。看到你,我记起年轻时看过的一部小说上写过,“恋爱中的女人是最美丽的”。我以前不觉得什么,今天看到你,我才真正明白这句话的含义。“
崔勇说得不缓不急,语气却很真诚。
张静怡没有接话,她抬起头有些惊奇地看着眼前的总部高官,自己曾经的直接上司。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份不伦不类的恭维背后,显然还隐藏着什么看不见的东西。
菜一样一样地摆好,两人吃着,随便聊着诸如天气,交通,房屋等无关痛痒的话题。
餐后冰淇淋上来了,目送长相帅气的西班牙小伙子走远,张静怡忍不住发问。
“您请我吃饭,不会就是为了叙旧吧”
崔勇听闻此言,不禁哈哈一乐。眼前的姑娘到底沉不住气了。
“哦,是有事情,而且和你有关。”
崔勇用小银勺慢慢品位冰淇淋的甘美滋味,用和闲聊一模一样的语气和神态回答张静怡。
“我?”张静怡的心不禁提高了几厘米。
“你看新闻了吗?今天早上的国际新闻”崔勇问
“没,没有,我起床迟了,差点赶不上小巴”
张静怡边说,边想起昨晚的甜蜜,以及随之而来的体力透支。
一张打开的英文《南华早报》推到了她的眼前。
张静怡迅速扫视了几眼,顿时在头脑里生出无数巨大的问号。
“人质劫持,高度怀疑是游客遭到非洲冲突地区非法武装分子绑架”
她将新闻的主要内容在心里总结,提炼了一遍。
“我国的游客?什么时候的事情?”张静怡追问
“嗯,其实只有几个是驴友,背包客,还有两个台湾的动物保护成员,保护非洲大羚羊的。”
崔勇吃完冰淇淋,开始品尝附赠的咖啡。
“大部分是我们的一支医疗队,他们是在外出到边远地区巡诊的时候被劫持的。”
“那和我的关系在什么地方?”张静怡直击问题的核心。
“你的堂姐,张婉婷,对吧。她也是失踪人员之一。”
崔勇的话让张静怡感觉餐馆的空调似乎温度调的过低。
“琬婷?她不是去了吉布提的海外维和基地吗?”张静怡不甘心地问
“哦,失踪地区发生了”拉萨热“传染病,她是去增援的人之一。你堂姐学的是热带病毒学,对吧。”
崔勇的回答滴水不漏,张婉婷主修的的确是热带病毒学。他没有将小村庄发生的恐怖怪病以及张婉婷失踪的真相告诉她的堂妹。
“新闻其实应该称旧闻,事情已经发生了一段时间。我们通过特殊渠道已经获得了这些被劫持者的踪迹,并得到了部分可靠的承诺。”
崔勇接着说
“他们应该很快就能归来,平安归来。”他又补充了一句。很像是在安慰张静怡。
“你特地来请我吃饭,就是告诉我这个,再宽慰几句?”
张静怡已经预感到了些什么,她把穿着浅灰色裤袜的双腿并拢,将套裙的下摆向下拉了拉。
这是她开始进入主题,开始战斗的准备动作。
“昨天,确切地说是12小时前,我们在大马吉隆坡的工作站收到一份匿名传信。信上提出了一次”约会“要求。
张静怡仔细听着崔勇的每句话,她知道“约会“就是请求面对面的直接沟通。有可能是个带着礼物的投诚者,更多的可能是有毒的钓饵。
“这份“约会”的对象是我?“张静怡问
“对,传信很简单,约会的对象很明确,就是你。“崔勇搅拌着咖啡回答。
“你们知道发信的人是谁?“张静怡问
“不知道,信息是送到工作站的标准信箱里的,用最廉价的打印机写在a4纸上。用的是马来的巫族文字。“
崔勇的话很明确,这意味着投信人是个老手。廉价打印机既无特色,又数量庞大,简单的马来文字既无法说明对方是以巫族文字为母语的人,也无法追溯他的文化基因。
“你们应该有明确的身份推定吧?“张静怡想了一会儿问
“没有“崔勇的回答简单,干脆。
他只说了一半的实话。
其实在接到这份传信以后,总部的分析专家就以张静怡的接触圈为出发点,进行了细致无比的追溯。
基本的人员名单已经被圈定,但到底是谁,情报产品分析师们争论不休,谁也说服不了谁。
“要我过去奔赴这次“约会”?“张静怡小口啜着咖啡问
“对,希望你能帮助我们。我个人认为这次“约会”和非洲的人质有直接的关系。“
张静怡不得不同意崔勇的判断,作为老情报专家,他的直觉一向灵敏。
“什么时候?怎么去?“张静怡知道自己无法推脱这个帮助请求,她就算不为别人,也要为自己的堂姐考虑。
“三天以后,你公司会召开一次季度表彰会议。你会是优秀分析员,奖品是两张吉隆坡的机票和五天的旅游支票。“
“两张?还有谁?“张静怡心里紧张了一下,呼吸有些停滞。
“当然你的好男人,未来的丈夫,他不陪你去,你还能快乐地游玩吗?“
“为什么扯上他?他是局外人,没有接受过任何训练,毫不价值,只能成为累赘。“
张静怡攥紧银色的咖啡小勺,她实在不愿意拉上顾纯。
“你别骗自己了,在学院的时候,你的导师怎么教导你的,嗯?“
崔勇笑着反问
这话无法反驳,此类“约会“如果有个毫无关系的局外人加入,是最佳的掩护组合,这是教科书上明白写着的。
“别为他担心,我会让工作站安排有经验的武工队,总部的机动小分队也回去增援。“约会”现场周围会严密监视,一旦到时间对方没有出现,你立刻撤退,一分钟也不多在现场停留。“
前上司的安排滴水不漏,到处显出对张静怡的关心。不得不说,这已经是危险性最低的一次行动了。
“怎么搭“天地线”?“张静怡的问题表示她已经接受任务。
“后天,你会接到一通电话,是“楼明伟律师行”打来的。所有细节都会有人交待,包括万一“漏水”撤退需要的临时证件。“
崔勇的咖啡已经喝完,他从随手的衣袋中取出一个天蓝色的心形首饰盒。
“送给你和阿纯的,祝你们幸福。回来后,我一定参加你们的婚礼。“
崔勇起身,朝洗手间走去。
张静怡接下首饰盒,慢慢打开。
是一个做工精致的黄金挂件,一只憨态可掬的山羊在低头吃草,另一只小老鼠跳到羊背上。
她捧着首饰盒,轻轻叹了口气。
张婉婷基本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也不知晓时间的变迁。她几乎"chi luo"着身体,手上戴着一副肮脏地,布满褐色血迹的铁制手铐。她高举手臂,手铐链条与从屋顶垂下来的粗大铁链相连接,这让她的身体绷得笔直,只有脚尖能够勉强触碰到坚实的土地。
血不时从手臂,手腕上流淌下来。一滴一滴发出“啪嗒,啪嗒“的单调节奏。
她已经感觉不到痛苦了,整个人除了麻木之外,感受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
简就在她的对面,样子之恐怖,令张婉婷不敢,也不忍直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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