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兽人的履带式装甲车在隆隆声中低速开了过来，很轻松地越过一道被炸塌的反坦克壕，这些匆忙构筑的反坦克壕基本在这次战斗当中基本上没发挥出什么作用，就被伴随装甲部队突击的炮火犁平了。
兽人步兵簇拥在装甲车的旁边，小心注视着附近被炮火耕耘得乱七八糟的地面，随时小心从里面钻出来的人类步兵。在离它们不远的地方，一辆同样型号的装甲车正冒着火焰停在那里，四周攻落着几具烧焦的兽人尸体，提醒着兽人士兵们，这场战斗远远还没到结束的时候。
一枚枪榴弹从不远处的草丛里飞了过来，撞在装甲车的侧面装甲上炸开，兽人士兵们纷纷卧倒试图避开破片。即使是装甲车薄弱的侧面装甲也可以轻松抵御枪榴弹的袭击，但是跟随在它旁边的步兵们就没那么结实了，实际上发射这枚枪榴弹的人类士兵本来的目标也是这些步兵。
这些兽人机械化步兵现在已经很清楚自己敌人的实力，他们的反装甲武器以一百毫米火箭筒为主，还有一些可以发射后不管的反坦克导弹。不过看起来这些人类步兵比较吝啬，通常不会用威力过剩的反坦克导弹来打装甲车。
“就是现在。”趁着兽人步兵躲避枪榴弹破片的机会，张正从草丛里一跃而起，举枪向着兽人步兵射击，在他的身后，一个山地步兵扛着火箭筒钻了出来，对准了装甲车扣下了扳机。
穿甲弹头在击中装甲车的侧板时没有发出什么声音，很轻松地穿透了薄薄的装甲钻了进去。
张正边跑边射击，压制敌人步兵的同时也为同伴吸引敌人的注意力。他在跑动中跳进一截被炸断的交通壕里，然后抬起身子继续射击，掩护发射火箭弹的山地步兵撤离。
刚才被他压制住的兽人步兵们总算回过神来，纷纷向着他开枪还击，但是身边被击中的装甲车突然开始冒出火焰，显然金属射流引起的火灾战胜了车内的抑爆系统，还没死的车内乘员从几个舱门里狼狈逃出，有人身上还有火焰在燃烧，刚刚落地就开始疯狂地打滚，试图灭火。
兽人步兵不知道燃烧的装甲车会不会殉爆，更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也顾不得再向张正射击，顿时一哄而散。
扛着火箭筒的山地步兵气喘吁吁地凑了过来。他现在这样子只有一半原因是累是，更多是缘于紧张。要在十几条步枪的枪口下用火箭筒打装甲车是一件很需要勇气的事情，每一次攻击都跟玩命差不多。而且即使偶尔成功也未必就值得高兴，那仅仅代表他可以再多玩一次命，绝对没有“再来一瓶”的兴奋感。
张正放开步枪，从山地步兵身后的背包里抽出一枚火箭弹。这种专门用来携带火箭弹的背包里可以并排放置三枚火箭弹，通常是两枚高爆穿甲弹和一枚杀伤弹，偶尔也会有燃烧弹的。所以张正必须确认弹尾和弹头的色环标记，不然很可能会害死操作火箭筒的射手。
现在这个射手的背包里就是这样，还剩下的两枚火箭弹是一枚穿甲弹和一枚燃烧弹，张正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穿甲弹。
“我们会死的。”扛着火箭筒的士兵在等待装填的时候开始喃喃自语，但是听起来并不是在给自己打气。
理论上来说，火箭筒装填的时候应该保持一个合适的角度，所以必须由两个人来操作，当然实际上这只是为了保证火箭弹在装填手经验不足的情况下能够安够到位，像张正这样的老兵完全可以一个人完成装弹过程，不过很显然两个人互相配合可以把时间消耗减到最少。
张正把火箭弹拧进发射筒里，确认火箭弹尾部的标记与发射筒内的划线对齐，这才缩回手拍了一下士兵的头盔，“你不会死的，我们都不会死。”
“我们早晚会死的。”士兵喃喃说道。
张正没空给他煲心灵鸡汤，因为又有兽人的装甲车出现了。他抓起步枪，扯了身边的山地步兵一下，沿着交通壕向前跑去。在他们不远的地方，几个服色各异的人类士兵散开成松散队形跟了上来。
这是一个典型的反坦克小组，通常有两个射手和他们的助手再加上五六个步兵组成，他们活跃在战场上，主要目地是偷袭敌人的装甲车辆。
这些反坦克壕和交通壕都是山地步兵挖掘的，他们随身携带了一种战壕挖掘器，其实就是改进型的散兵坑挖掘器，本质是一种有串联战斗部的炸药筒，把它插在地面上，助推器会把弹头塞进土地里爆炸，以此形成散兵坑。
事实证明山地步兵们的工作相当有前瞻性，如果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壕沟，人类士兵们在面对兽人装甲部队的时候就相当于藏在草丛里的兔子，只能被兽人吊打。现在他们则可以借助这些壕沟的掩护，迟滞敌人的攻击速度，与敌人反复争夺阵地。
即使是这样，步兵反装甲仍然是一种战损率极高的打法，布置在这里的一个山地步兵连很快损失过半，好在正在等待登机的突围部队步兵增援了上来，算是暂时堵住了缺口。
这次兽人装甲部队吸取了刚才分兵冒进的教训，集结了两辆坦克，在两辆装甲车的掩护下组成了一个冲锋箭头，再加上伴随步兵的掩护，让附近的人类步兵束手无策。
张正看着一个暴露出来的反坦克小组转眼间被对方机枪的交叉火力收割干净，趴在地上转身向后看了看。
和他同样目睹了战友牺牲的火箭筒射手轻轻摇着头，表示自己绝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冲出去送死。
张正同意他的看法，现在出去和送死的确没什么区别，火箭筒无法卧姿发射，即使不用跟踪制导，从起身瞄准到发射也需要三到五秒钟的时候，足够早有准备的敌人步兵开枪了。
他慢慢掏出一枚枪榴弹，装到步枪的榴弹发射器里，然后向身后的其他步兵做了个手式，示意他们不要乱动，准备手榴弹等待机会。他希望能有什么意发事件打乱敌人的密集队形。
张正期望的意外是一次反坦克导弹攻击。山地步兵们有一些反坦克小组携带了单兵反坦克导弹，这些反坦克导弹可以在一公里外发射并且在完成发射前瞄准程序后不管，比使用火箭筒反装甲要安全得多。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种攻顶式反坦克导弹可以轻易摧毁兽人坦克，不像自己手里的火箭弹，欺负一下装甲车还行，对上坦克就只能冒险去捅它的菊花。
这个时候张正很怀念从前在训练时见到过的那种反坦克手雷，这种手雷的使用方式和手榴弹差不多，抽掉保险扔出去就可以了。但是这种手雷太重，体积也大，不便于轻步兵携带，杀伤稳定性又不如火箭筒，所以无论是登陆部队还是山地步兵都没有装备。结果现在需要隐蔽投弹的时候就只能抓瞎了。
张正倒不介意用什么体位，但是显然敌人的步兵们不可能轻易让他获得捅坦克屁股这种机会。
当然张正也不怎么着急，在他看来，面前的装甲冲锋集团目标足够明显，很快就会有注意到它们的反坦克小组出手了。
应该说他猜得没错，但是飞过来的不是单兵反坦克导弹，而是一枚从天而降的空对地导弹，它是从一架低空掠过的无人机上发射的。
每次使用火箭筒攻击敌人的时候，张正都觉得火箭弹那慢悠悠的飞行速度让人抓狂，但是事实上反坦克导弹的速度也没比火箭弹好到哪里去，特别是在这玩意还有末段自主识别的情况下，通常它总会在击中上目标前作几次毫无意义的机动。
所以张正眼睁睁看着那枚突然出现的空对地导弹在即将击中目标的时候，被旁边突然转向发射诱饵弹的装甲车吸引，划出半个弧形，一头撞了上去。
兽人装甲车高大的外型轮廓让它们可以轻松取代低矮的坦克，吸引导弹的注意力，更不要说它还刚刚发射了一枚诱饵弹。当然最重要的原因是那架发射了对地导弹的无人机并没有给自己的导弹指示目标——实际上北方防空司机部的无人机群虽然可以携带多种炸弹，但是并没有给地面指示目标的任务，这些无人机当中的大多数就没有指向雷达或者激光发生器。
对地导弹轻松击中了主动站出来引怪的装甲车，把它炸成一团火球，迸飞的破片在伴随步兵中间引起一片混乱，兽人步兵们不得在躲向离自己最近的装甲车辆旁边。
张正大叫了一声，跳起来向着散乱的兽人步兵开枪，身边的山地步兵们也纷纷投弹，有一些从坦克的上方飞过去，落到了另一侧。
手榴弹此起彼伏地爆炸，让遭到袭击的兽人步兵们摸不清头脑，只能趴在地上挣命。手榴弹的不同落点也让坦克和装甲车里的乘员莫名其妙，分不清袭击来自哪个方向，只能徒劳地操纵着遥控机枪向草丛里射击。
不用张正吩咐，一直躲在草丛里碎碎念的火箭筒射手就已经飞快地爬了起来，扛起火箭筒对准了剩下的那辆装甲车。相比起皮糙肉厚的坦克，显然他觉得装甲车才是最好的目标。
这时张正冲到他的身边，大叫道：“打坦克。”
在他们身边的一辆坦克因为弄不清袭击方向，所以驾驶员错误地把坦克转向了相反的方向，正好把屁股露了出来。
“你会害死我的。”火箭筒射手大叫道，但是仍然很驯服地调转方向，射出了火箭弹。
两个人看着火箭弹慢悠悠地飞向近在咫尺的坦克，然后撞在坦克尾部边缘炸成一朵灿烂的烟花。
“你打偏了。”张正大叫道。他扔掉步枪，飞快冲到射手旁边，从他的背包里抽出最后一辆火箭弹，刚才他已经看过了，这是一枚燃烧弹，如果能打中坦克尾部，即使不能引燃油箱，也可以窒息发动机。
“你疯了。”山地步兵射手发现这个步兵上士居然想在敌前完成第二次装填，惊得差点跳起来，这回不是玩命了，这就是作死。
但是张正并没有停下来，他飞快地把火箭弹塞进山地步兵肩上的火箭筒里，大叫道：“坚持一下。”
火箭筒射手很想问问张正，在敌人的机枪面前怎么坚持，不过张正的装填速度相当快，说话间就已经完成了整个过程，他抬手敲了一下射手的头盔，“这次瞄准一点。”
话音未落，射手已经把火箭弹发射了出去，张正射得不够远，要不是戴着头盔，火箭弹的尾焰就把他的头发烧着了。
张正还在琢磨自己有一句mmp是不是一定要说，就目瞪口呆地看着火箭弹一头撞在那辆仍然搞不清状况的坦克尾部正中央，然后轰然爆成一团火球，弹体里的燃烧介质附着在坦克上开始猛烈燃烧，飞溅的火焰甚至引燃了几个离得比较近的兽人步兵。
“我打中了。”射手大叫道。张正脸上的笑容刚刚浮现出来，立刻被惊恐代替，他大叫着扑了上去，叫：“闪开。”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那辆坦克上的遥控机枪已经转了过来，一串七点六二毫米子弹把两个人类士兵打倒在地上。
张正艰难地抬起头，身边的射手整个胸脯都被打烂了，发现自己腹部中弹，下半身已经失去了知觉，
“又是这样？”张正哀叹一声，用力向天比了一个中指，“mmp！”他费力地说道，然后垂首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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