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三人是傍晚时分才从树林里走出来的，不过他们的运气不好，并没有遇到熊波三人，也没有看到卡车。
晨曦看着出去侦察的李易抱着步枪从树林外跑回来，问道：“怎么样？”
“没有公路。”李易摇头说道：“我们走错方向了。”
晨曦嗯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pip机上就有指南针，内置的运动传感器甚至可以记步，但是它不可能代替使用者来确定前进方向，所以李易说得没错，肯定是从一开始他们就搞错方向了。
“我记得公路是斜向东北方向的。”晨曦说道：“所以我们应该是太偏南了。”
“你要沿着树林边缘向北走吗？”李易说道：“看来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这是一个笨办法，同时也是最安全的办法。树林不是规则形状，所以最短的距离是走直线，从树林里直接穿过去。但是他们既不知道自己的准确位置，也不知道熊波三人的准确位置，所以只能沿着树林边缘向北搜索，同时希望熊波三人老老实实待在原地，别跑得太远。
“你们是去寻找部队吗？”卓娅好奇地说道。她已经发现这两个士兵很好说话——因为她不认识两个人野战迷彩上的军衔标志，所以并没有意识到晨曦其实是个高级军官。在她的潜意识里，军官是不可能像晨曦那样和敌人面对面搏斗的。所以她以为这两个士兵是侦察兵，顺便为联军居然派一男一女出来执行任务感到好奇，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你准备怎么办？”李易反问道。他现在已经知道卓娅是反抗罗伯人统治的地方武装，而且是听说联军反攻之后主动过来准备提供帮助的，当然李易觉得如果现在没有她们的帮助也许还能走得更快一点，但是这份好意必须接受。
卓娅愣了一下，摇头说道：“我不知道。我想先找到谢尔盖。”
“然后呢？”晨曦问道。卓娅对他们没什么隐瞒，所以晨曦并不会误会卓娅和谢尔盖有什么感情上的纠葛，就算有，那也是因为谢尔盖谎称伊凡已经死了。
这次卓娅直接哑火，晨曦的问题让她很难回答，难道再见面要拔枪干掉谢尔盖吗？
“他欺骗了我们……”卓娅说道。然后她停顿了一下“他欺骗了我。”
“我不会说他做得没错。”李易说道：“但是就结果来说，他至少带走了一个还有抢救价值的人。”
晨曦看了李易一眼，向卓娅说道：“你可以把这件事情上报。”她拍了拍卓娅的肩膀，“别自己做决定。”
夜间赶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这片土地上的危险可并不只来自兽人。但是李易和晨曦都没想过宿营。一方面这树林的占地面积不大，按他们的速度估计，用不上半夜，就应该能找到熊波三人。另一方面，这里是敌占区，罗伯人知道他们在这里，也许很快就有大队的兽人赶过来追杀他们。
说实在的，如果是在今天早上，李易绝对不会认为罗伯人会如此小题大做的调集军队来追杀这么几个人。要知道这是战争，相比起庞大的战争机器，几个小兵的作用简直微不足道。但是经历了那短暂的空中惊魂之后，李易已经不敢这么乐观了。谁知道罗伯人对于目标价值的判断逻辑是怎么设计的？
让李易和晨曦觉得尴尬的是，他们的背包都在卡车上，连随身的武器都没带，自然也没有带食物和水。在被他们杀死的兽人身上也没有找到这两样东西，所以从中午开始，两个人就再没有食物下肚。倒是卓娅因为需要赶路，所以身上带了一些干粮。
印度半岛常年高温，所以特产丰富，要在野外寻找食物其实并不困难。但是他们这次运气不好，身边的这片树林里连棵果树都没有，因为树木高大遮蔽了阳光，林间也没什么能结果子的植物，李易又不敢随便吃没见过的东西，也只能靠卓娅的干粮充饥。
夜色降临之后，树林里开始热闹起来，很多爬行动物和昆虫都出来觅食，这次李易倒是有了用武之地，很快捞了几条手指长的虫子出来。
“这是什么？”晨曦问道。
“你要试试吗？”李易伸手递过去，“捏掉头就可以吃，鸡肉味嘎崩脆。”
“真的？”晨曦半信半疑。她接受过野外求生训练，当然知道很多昆虫富含蛋白质，除了要小心寄生虫，都是可以吃的，但是除了实地训练的时候被教官逼着吃过一次之外，她还真没有尝试的机会。
李易没想到她会这么问，迟疑了一下才说道：“味道也许会有偏差，不过他们教我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晨曦并不是普通意义上的美女，当然也没有普通女孩那么脆弱的心理，居然真的接过一条虫子，学着李易的样子捏掉头部，小心地放进嘴里。
“你们那里的鸡肉可真难吃。”她很快得出结论。
李易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身边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转头就看到卓娅正扶着一棵树反胃。
“她怎么了？”李易问道。
“我觉得是你这些虫子的功劳。”晨曦白了他一眼。别看她把这些像劣质鸡肉而且一点都不嘎崩脆的虫子嚼碎咽下了肚子，但其实也觉得有些恶心。所以她能理解卓娅此时的心情。
反而李易觉得莫名其妙，吃虫子的又不是卓娅，她至于这么大反应吗？他疑惑地打量了一下卓娅，“你确定这不是妊娠反应？”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晨曦觉得自己简直崩溃，“或者应该说，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个？”
“书上都是这么写的啊。”李易觉得很委屈，小时候他也就这个问题问过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书里的女人一吐就是怀孕了，两个人在床上一关灯就可能有宝宝，从逻辑上来讲，那不应该有些别的事发生吗？
但是他的父亲告诉过他，这些作者写书的时代，读者的心都是水做的，为了保护他们健康成长，有些事情是不可描述的，所以这些桥段就像装逼打脸一样成了套路，只不过有些套路会被人鄙视，有些套路成了潜规则一样。
晨曦听了李易的话后，想了半天，才说道：“你爸爸知道得真多。”
“是啊。”李易有些惆怅，“他毕竟和这世界上最聪明的两个人一起生活。”
“是指你和你母亲吗？”晨曦不客气地说道：“恕我直言，从你身上可看不出这一点。”
“当然不是。”李易很惊讶地看着她，“是我的两位阿姨。小红姐姐喜欢用各种稀奇古怪的知识捉弄人，tifa阿姨不会捉弄人，但是只要你问，她什么都知道。”
“她们是你父亲的……”晨曦迟疑的时候，李易毫不在意地说道：“＂qing ren＂。”他说道：“我妈妈说他是个人渣，当然tifa阿姨人很好。”
“我就不评论了。”晨曦很泄气地说道，虽然她很想站李易母亲那一边，但是考虑到另一个人是李易的父亲，而且李易是个男人，所以她决定从队伍的和谐稳定出发保持沉默。
“我和我妈妈在一起的时候很少。”李易停住脚步，等卓娅追上来。“我是在父亲身边长大的。他是个了不起的人，教会了我很多东西。但是我妈妈说得对，他在感情上的确是个人渣。”
晨曦抱着步枪看了他一会，点头说道：“你说你妈妈有和我这支一样的大枪，而且还留给了你。”
她谨慎地说道：“想说说吗？”
“那是她最初参战时的武器。”李易犹豫了一下，“她是北方人。”
“滨城？”晨曦问道。李易的普通话很标准，但是晨曦早就发现他不注意的时候偶尔会夹杂滨城那边的俚语。从这一点上似乎可以看得出来，李易是在滨城附近长大，但是从小接受过很正规的教育。
“更北。”李易说道：“更北得多。”
晨曦沉默下来，过了一会才说道：“她是第十四区的军人？”
“她现在是十四区的官员。”李易说道。
晨曦点了点头，终于明白为什么李易的母亲有一支可以自由支配的大枪，而且李易出身不凡却只能在联军当中隐姓埋名。第十四区是十几年人类联合政府成立前才定名的，在那之前，滨城以北的人被称为野蛮人，而且一直在与滨城交战。所以李易是反抗组织的后人。
晨曦对那段历史并不熟悉，但是依稀记得，联合政府开始筹备的年代似乎和李易出生的年份相差不大。说实在的，她开始对李易的父亲感到好奇了，他凭什么能让反抗组织的女战士给他生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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