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伏城下了车,往家里走，还没走到门口，小黑从灌木中窜出,喵喵叫着,用小脑袋瓜蹭季伏城的腿。
“你怎么又跑出来。”季伏城俯身，揉了揉小黑的脑袋瓜。
他一直没搞明白，明明窗户都关上,小黑是怎么出来的。
其他猫都好好在房间里呆着。
小黑开心地眼睛都眯起，叫声变得愈加柔软。
季伏城打开门，小黑踩着欢脱的步伐跑进去，跑了几步,回头,看季伏城跟上没有。
季伏城踏进门,随手把门关上。
在玄关处换拖鞋。
猫咪们听到声音，从各个角落奔出,以百米冲刺的速度涌向季伏城,围在他脚边,不停地叫啊蹭啊。
互相推挤,都想得到最佳位置。
季伏城抬起腿，越过脚下黏人的障碍，走到自动喂食器旁,把猫粮填进去。
按了开关,猫粮落下。
小猫咪们一窝蜂挤过去。
季伏城眼睛轻掠，数了一下，只有六只。
转头，看见扫地机器人嗡嗡运作着，挪过来。上面趴着一只壮硕的大橘猫,任由机器人带着自己移动。
季伏城有点哭笑不得，走过去，把大黄拎起，放在地上。
扫地机器人的声音顿时小了许多，连速度都变快。
大黄似乎玩的正嗨，被季伏城拿下来，有点扰了雅兴，瞥季伏城一眼，喵的叫了声，又奔向扫地机器人，跳上去。
跳上去的瞬间，扫地机器人因为承受了生命不可承受之重，停住。
缓了一秒，才继续移动。
这个扫地机器人，迟早被大黄玩坏。
季伏城唇角轻浅地牵了下，走向沙发，坐下，脊背后仰，右腿抬起，搭在左腿上。
手里的剧本展开，又读了一遍，才洗漱休息。
第二天傍晚，德馨楼。
季伏城、冯宇和娄烨，坐在包厢中。
落日昏黄，茶香袅袅。
季伏城坐的位置，正好让他的脸一般染上夕阳的光，一半在阴影中。
这绝佳的光影，勾勒着他好看的轮廓，宛若电影中的构图。
娄烨看着他，突然来了灵感，赶紧拿出手机，拍下这一幕：“刚才的构图特别好看，我对我下部影片要拍什么，有点感觉了。”
冯宇觉得惊奇：“这么看了季伏城一眼，就知道下部拍什么？”
冯宇看了季伏城两眼，也没看出什么。
娄烨笑：“来灵感是一瞬间的事。有时一张照片，有时街上的某个行人，都能引出灵感。”
冯宇只觉神奇，赞叹：“娄导果然牛。”
娄导笑着垂下头，继续看季伏城递给他的剧本。
粗略地看完，一拍手掌，道：“是个好本子，可以做。接下来，你可以拉投资，组团队了。”
“我自己投资。”季伏城云淡风轻地说。
“自己投资？冒的风险，会不会太大。毕竟，这可是你第一次导长篇电影。”娄烨表示担忧。
“正因为是我的第一部长篇作品，所以我想纯粹一点，完全由我自己把控。”
娄烨点头：“也是，投资人总是会提各种各样的意见，明明不懂创作，偏瞎指挥。”娄烨从业多年，无论何种投资人都见过，深谙其苦，但是，“花自己的钱，的确有绝对的话语权。可如果电影不卖座，砸的也全是自己的真金白银啊。积攒多年的积蓄，有可能就打了水漂。这点，你可要考虑清楚。”
“我考虑清楚了。”季伏城没犹豫，回答。
他敢做，就知道自己需要承担怎样的风险。
有风险，才能更有动力。
见季伏城态度如此决然，娄烨也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柔声问季伏城，有什么他能帮得上忙的。
季伏城把自己想请教的问题说出，娄烨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直谈到夜深，才散场。
冯宇送季伏城回家，路上，冯宇问季伏城：“有想过让谁演女主角吗？”
季伏城眼睛看向窗外，悠悠吐出两个字：“程阮。”
冯宇听了，眼睛睁大，嘴巴都合不拢：“你以前不是讨厌程阮吗？难道，合作完《十年》，对她改观？”
季伏城修长的指有节奏地敲打窗沿，没说话。
隔了好一会儿，他问
冯宇：“应该怎么追女生？”
季伏城这段时间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但因为经验为零，想不出个所以然，更无从下手。
这问题一出，惊地冯宇脚一抖，不小心重踩了油门。
车子加速，直向前冲。
眼看前方的绿灯变了红灯，他反应过来，急忙踩刹车。
伴随着尖啸的摩擦声，车子停下。
辛亏这个时间，路上没什么车。
否则这样急停，很容易发生追尾。
季伏城身体前倾，扶住前方的车座，侧目，冷冷盯视冯宇：“你在做什么？”
“不好意思，听到你问怎么追女生，太激动了。你，你是替朋友问的，还是替自己问的。”
季伏城后仰，靠回椅背，没回答他的问题。
红灯转绿，冯宇稳稳驶出。
他透过后视镜，瞥了眼季伏城，小心翼翼地再次确认：“为自己问的？”
季伏城不置可否，冯宇便当他是默认。
他知道季伏城不喜欢他八卦，但还是克制不住好奇，问：“你要追谁？”
从来没对女人动过心的季伏城，竟然动心了，还要追人家。
到底是谁？是谁！
冯宇的声音尽量保持克制，可内心在疯狂尖叫。
默了几秒，季伏城用四个字回答了冯宇：“与你无关。”
冯宇：“……”
一句话将冯宇八卦的热情浇息。
季伏城不说，冯宇也不敢再问，紧闭嘴巴，专注于开车。
过了不知多久，季伏城清冷的声音响起：“你到底知不知道怎么追女生？”
冯宇愣忡片刻，想了想，回答：“就，经常在她身边出现，对她好。”
经常在她身边出现，对她好？
季伏城脑海中反复思索着这句话。
早上醒来，程阮不情不愿地从床上挪下来。
程妈妈敲了几下门，提醒她：“佳佳已经到了。”
“知道了。”程阮钻进卫生巾，洗漱。
不经意间抬头，看到镜中的自己，她惊地定住。
这段时间熬夜太多，黑眼圈都出来。
洗漱完，走向化妆台，坐下，尽自己所能，化了个妆，把黑眼圈遮住。
等程阮准备就绪，走出房间，刘佳佳刚吃完程妈妈准备的早饭。
“快来吃饭。”程妈妈招呼程阮。
“不吃了，急着出发，去勘景。”程阮说着，跟刘佳佳摆了下手，便往外走。
刘佳佳站起，跟程妈妈说了感谢，赶紧跟上程阮的脚步。
程妈妈忙拿了包子和鸡蛋，小跑着塞到女儿手中：“路上吃。这次走几天。”
程阮拿着包子，啃了口：“一周左右吧。”
“照顾好自己。”程妈妈叮嘱了女儿，但还是不放心，又叮嘱刘佳佳，“帮忙多照顾一下阮阮，谢谢。”
刘佳佳：“放心，我会的。”
“妈妈，我不是小孩子了，不用担心。”程阮展开双臂，给母亲一个大大的拥抱。
然后，和刘佳佳离开。
这一走，足足半个月才回来。
回来后，片刻不得闲，组织团队开会，定开拍时间。
会议刚开完，刘佳佳捧着手机朝程阮走来，表情不甚明朗：“阮阮，你上热搜。”
程阮有阵子没上热搜，因为这段时间，忙着《恋恋长空》的筹备工作，鲜少公开露面。
所以，她很是纳罕。
不明白自己为何上了热搜。
她拿过刘佳佳的手机，点进热搜第一，明白了。
《十年》开始宣传。
片方发了几张她的剧照。
手机还给刘佳佳，刘佳佳没接，说：“你往下滑，下边还有。”
程阮疑惑地滑动屏幕，看到了热搜第十。
不过不是新闻，已是旧闻了。
就是她得到最佳女演员那天，接受采访，说以前喜欢季伏城是因为眼瞎。
被人给翻了出来。
网友们在冷嘲热讽。
——“程阮不是讨厌季伏城吗？干嘛还要和季伏城一起演戏。”
——“对呀，当初说那话时，多信誓旦旦，转头就又跟季伏城合作了。”
——“脸不疼吗？”
——“那么多男演员，怎么，扒着我们季老大不放了？”
——
“一直往我家季老大身上贴什么贴，就不能好好演你自己的戏吗？”
程阮的粉丝站出来维护。
——“阮阮是说过那样的话，但季伏城都没说什么，还愿意跟阮阮合作，你们在这里跳什么跳。”
——“一起演个戏而已，就说贴。你们这帮人的思维得多肮脏。”
——“季伏城那是心胸宽广，不愿意跟程阮计较，不代表程阮就可以为所欲为。”
——“前脚公开说讨厌季伏城，后脚又和季伏城拍戏，还拍爱情片，变脸可变的真快。”
——“我合理推断，程阮那天说的什么眼瞎，无非是借季伏城炒话题，给自己增加热度而已。”
——“细思极恐。都拿影后了，演技也还可以，为什么不好好演戏，非要搞这些小动作。”
——“我们阮宝贝，本来就只是想好好演戏而已，你们不要胡乱造谣。”
——“呵，想好好演戏？不攀着季伏城是没法演戏了还是怎样。既然说了讨厌季伏城，就有骨气一点，别跟他一起演戏。这样，就没人会说她了。”
网上关于程阮的争议愈演愈烈。
很快，热搜第十成了第一，淹没了电影宣传的那则。
冯宇看热搜看得直咋舌，随口对季伏城道：“网上都在骂程阮呢。”
季伏城这一整天，第一次对冯宇的话有了反应，抬起头。
“你看。”冯宇把手机推过去。
季伏城浏览了几条，手机还给冯宇，低垂下头，目光落回拍摄策划书。
可不知为何，他却再看不进半个字。
再次仰起头，手指了一下放在另一张桌上的手机，说：“把我的手机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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