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插曲人离开,餐厅寂静了片刻。
剩下的人都对孟轻晗升起不可言说的敬意。
就是这种一点亏都不吃的性格…好想拥有！
经过严格挑选，孟轻晗和钟宜声决定去看科技展览。
今晚是平安夜，展览馆有模拟星空坠落的表演。
展览馆去年被抢劫过,今年开的格外谨慎,进去时需要身份证实名登记。
登记完后要站在门口的休息台拍照。
孟轻晗背了包,把她和钟宜声的东西全塞进去，她今天出来化了淡妆,不知道工作人员拍照技术怎么样。
平安夜怎么着也算个大日子，要是留下一张丑照，那也过于心酸了。
登记台的玻璃罩上映出她的剪影，她凑近瞧了瞧。
等她满意的退开时,正好撞上钟宜声唇角扩散的弧度。
孟轻晗笑着问：“你在笑什么？”
钟宜声迅速低下头,“我笑了吗？”
孟轻晗笃定：“我都看见了,快跟我说说吧,快乐不能独享。”
此次展览的主题是星空，连窜来窜去的机器人身上都披着星星,除了将要拍照的地方外，其余墙面上都是星空和白雪冰川。
钟宜声慢慢抬头，她与这个主题太过契合,契合到让人不禁怀疑她会化在星空里,会随着白雪消融，亦或是汇入冰川。
孟轻晗听到她轻声说：“这样…像结婚登记。”
“……”孟轻晗一怔。身份证实名，还要拍照,确实……过于像了。
拍完照后,两人在里面逛了一会儿。
原以为这种地方会比较吸引小孩,但是没想到来的都是小情侣。
等星空坠落的模拟开始后，小情侣们全都围了过来,孟轻晗伸出手臂把钟宜声圈在怀里，两人站得比较近，璀璨的星星快要喷出演示器，所有人像是置身宇宙之中，那种辽阔让人胆寒敬畏的同时又觉得格外浪漫。
场地像是在转动，宽阔的屏幕中有银河。
孟轻晗觉得，十四个机位在拍她们。
一颗星星疾速坠下，快要砸到她。
她忍不住闭了闭眼。
果然，人工智能的浪漫是坚硬而富有冲击力的。
就在这时，她的手被人握住。
湿腻的指节相贴。
她扭头去看，见钟宜声盯着她，二人离得很近，钟宜声说的话清晰的响在耳边：“刚才，谢谢你帮我。”
孟轻晗微微一愣，“不用，那是我主动做的，也是我应该做的。”
钟宜声：“为什么是应该做的？”
孟轻晗卡壳：“是因为……”
钟宜声垂下眼皮：“你之前总是牵我手，也是应该的吗？”
孟轻晗瞳仁一缩，差点就要把手撤回来，但是钟宜声抓得紧，她也不想用力，所以依旧贴着。
她不太适应这样突如其来的询问。
“不是，当然不是，我就是觉得我跟你……”
钟宜声说：“那你想吻我吗？”
刹那间，屏幕中一堆星星杂乱无章的扑来，孟轻晗甚至觉得自己正在被鞭笞。
她确实，胆怯。
无法正视她们之间的过往。
照理说，过去一年她们亲吻过数次，也有过更亲密的接触，但是现在她没办法那样做。
她心里清楚，那一年带给钟宜声的伤害有多沉重。
钟宜声像是看透她复杂的心，“如果不考虑一切外在因素，你会吻我吗？”
孟轻晗感觉自己全身的脉搏都在造反。
过了一分钟。
她说：“你愿意的话，我随时会。你不愿意，我会一直克制。”
钟宜声莫名抓紧她的指节，小心翼翼的挪步，笨拙地抬手勾上她的脖子，背过虚拟的星空，往她唇上轻轻贴了一下。
只是，贴了一下。
也许是过于缠绵的氛围，周遭许多情侣吻得难舍难分。
也许是从来都渴望这么做，孟轻晗在她要退开时扯住她，搭在她肩上的手移到颈侧。
心像火炉上烧灼的水，眼梢上的红都是沸腾的水汽蒸出来的。
蒋觅发了一堆消息过来。
孟轻晗在一家小店里烤火，呆坐着，没回。
蒋觅又打了好几个语音电话过来，她摁断，没接。
【野猪佩奇：能不能把不回消息的人抓去坐牢jpg】
孟轻晗重重喘了口气。
柔雾剪花衬衫的领子还有褶皱，亲吻的时候被钟宜声抓的。
怎么就……接上吻了？
【做一个好孟：什么事？】
蒋觅好不容易等到回复，立刻就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发语音讲了一遍。
她算是倒霉透顶了。
失业后她没有自暴自弃，又投了很多简历，回复的一共有三家公司。
谈崩了两家。
第一家公司招聘简介上写的是什么新媒体行业下沉巴拉巴拉，结果一聊才知道，就是专职刷某音，养账号的。
她虽然爱玩，但是把休闲娱乐变成工作……那岂不是要学个代码来丰富业余生活？
第二家的工作内容是剪辑，蒋觅之前追过国外的明星，对这方面还挺行的。
但是一看要求：应届本科，工作经验三年。
这还是她第一次因为学历高被拒绝。
当然第二家公司被她毙掉的原因不止这个，hr发现她对薪资没什么要求后，跟她多聊了几句，又发来几段采访视频。
是一个男艺人不停点头嗯啊卡词的会谈现场。
hr要求她把这个男艺人剪成学富五车的学霸形象，同时还要显示出此艺人的幽默感。
告辞，拜拜了您嘞。
终于，第三家公司菩萨心肠，让她过去面试。
等她开车到地方后才知道，那是a市豪华又隐秘的双子楼。
看着像个大公司的样子。
面试官了解了她的情况后，说有个无薪助理的活，问她干不干。
蒋觅当时懵了一下，问：“无薪，是不给钱的意思吗？”
面试官义正言辞：“我们公司推出过几档爆款节目，资源不断，接触的都是大平台，你进来实习肯定可以学到很多，也许无薪工作半年，你就能创业了。”
蒋觅顿了顿，说：“真的吗？我不信。”
她道：“我有时候是有点傻，但你也不能往死里骗我是不是？”
两方迟迟没谈下来，最后面试官退了一步，说：“我们看过您的信息，您和钟氏影业的孟女士是好朋友？是这样的，我们这边有档逃生综艺，不知道孟女士有没有兴趣参加，她要是愿意来的话，那我们老板可以直接让您入职，做一休三，薪资过万。”
蒋觅哽住了。
她没有立即回复，而是来问孟轻晗。
孟轻晗听完后，脸上的烧红全部褪去。
她直接把电话打过去，“你有没有觉得…这很像诈骗？”
蒋觅把公司信息发过来，孟轻晗一看，这个公司是做软件开发的，但是在一年前突然闯进娱乐圈分饼，推出了几档综艺。
孟轻晗之前没听说过这个公司。
智圣？
没有印象。
她把这家公司的消息分享给孙特助，让她找人查查。
蒋觅说：“那算了吧，我把房子租出去，当个收租的也挺好。”
孟轻晗听到她那边很是吵嚷，紧接着嘭的一声，像是撞到了什么，蒋觅紧接着道：“巴嘎……秋豆麻袋！！！”
孟轻晗：“…………”
孟轻晗：“你在干嘛？”
蒋觅那边又咣叽好几下，她大概是走到一个僻静的地儿，吐出一口浊气，“刚才下车不小心撞到一个外国大哥，我怕我这个样子影响祖国形象，飙两句日文蒙混过关。”
孟轻晗：“…………”好吧。
孟轻晗问道：“你在哪儿？”
蒋觅呵了口气：“我在酒店门口啊，就你这边。”
“？”
蒋觅说：“我害怕，上次就因为我，给你骗传销里边了，这回怎么着也得警惕着，我待在你身边安全。”
孟轻晗一想也是。
她出了小店的门，看到蒋觅拖着行李站在对面。
看到她后，蒋觅疯狂招手，拉上行李往这边跑。
孟轻晗把行李箱接过来，蒋觅冻得脸都僵了，睫毛一层霜，她进了店后还在叫唤：“好冷！！！”
然后她眼巴巴看着孟轻晗的大手套。
孟轻晗丝毫没有想给她的意思，淡声说：“我也觉得好冷。”
蒋觅：“……”
孟轻晗拿了纸给她，“擦擦，过来烤火。”
这家店很幽静，放着舒缓的唱片，炉中的火苗簇簇烈烈，火光把店里映出暖色调，像电影那样，颗粒感满满。
蒋觅终于觉得没那么冷，点了许多小吃。
她说：“我现在都怀疑，我俩是不是犯冲，我当时要是脑子一热答应了……啧啧不敢想。钟宜声会杀了我的，诶，她人呢？”
孟轻晗的神色肉眼可见的晦暗下来：“回去了，公司有急事要处理。”
蒋觅笑道：“我看网上那组图……你俩有戏！”
孟轻晗毫不避讳：“戏是有了，但是也许…散场了。”
蒋觅道：“？？？”
孟轻晗本来也没打算瞒着她，就把科技展览馆的事避重就轻说了一遍。
蒋觅捡起掉地上的下巴：“这么说来……钟宜声主动问你的态度？啊也对，你俩之间从来都是她主动。”
孟轻晗觑她一眼：“我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
蒋觅说：“因为过去一年的事吗？”
孟轻晗点了点头。
蒋觅这人虽然憨，但是在面对好友的感情问题时，也会偶尔精明一下。
她说：“如果你一直记着过去亏欠了她而忽视她现在的感情，那是双倍的伤害，我认为是这样。”
孟轻晗突然抬眸看向她，“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蒋觅得意洋洋：“那是你们都不愿意花时间来了解我，不然就会发现我是个特别有内涵的人。”
孟轻晗：“……”
蒋觅道：“让我来分析一下你们现在的情况。”
她站起来，摸着下巴踱步：“你喜欢钟宜声，钟宜声知道你喜欢她，你知道她知道你喜欢她，她知道你知道她知道你喜欢她……”
话说了一半，孟轻晗打断她：“你这分析水平有点跳跃。”
蒋觅又坐回来：“那现在你们之间什么问题都没了啊，互相喜欢，没有财产矛盾，一方也没重病即将离世的情况，那不在一块儿还等什么？”
孟轻晗揉了揉眼睛，“你说的也对。”
蒋觅道：“废话，我说的当然对啊，晗晗你快去跟钟宜声表白，你俩快在一起吧！cp成真会带来好运的，也许我下一年就找到工作了。”
孟轻晗：“……”
蒋觅道：“你要真的内疚过去一年的事情，那……买个榴莲回去跪？”
她开始分享干货：“你要挑那种表面刺粗点稀点的，那种发育好，果肉多，你跪完别扔，给我吃。我现在穷到没钱买了！”
孟轻晗：“………………”
她倒是没明说自己会不会采用这个办法。
“我已经订票了，明天回家，跟声声一起过圣诞。”
蒋觅拊掌，十分欣慰：“这才对啊！”
孟轻晗道：“那你工作怎么办？”
蒋觅摇头：“不知道，过一天看一天。”
她想起什么，给孟轻晗发来一张图片，是她和钟宜声的对视的漫画人像图。
孟轻晗一看，甚觉惊艳：“你画的？”
蒋觅傲娇的抬脸：“当然了。你俩在一起，我是第一个送礼物的，你记着。”
孟轻晗道：“你有这本事，干嘛还去找那些不喜欢的工作啊，当个画画的博主也能搞好多钱。”
蒋觅闷闷地说：“弄那个多麻烦啊，没粉丝的时候心塞，有粉丝了又要参与画手圈的腥风血雨，我承受能力不大行。”
孟轻晗挑眉，又看了看那幅图。
一看就是出自老手，画的特别有灵气。
她沉默几秒，道：“其实你可以试试，要是真有人黑你，我一定帮你撑腰。”
蒋觅耸肩：“还是不了，我自己画着玩玩就好。”
孟轻晗直视她：“怕什么？很多人都有你这个阶段，恐惧夸奖，又不愿意落后，所以会做一些无意义的努力，比如你找工作这件事。我觉得你可以冲破心理障碍，尝试着想象自己的图被人夸奖的场面，再想象一下自己会因为一张图上热搜的排面。相信你自己。”
蒋觅脱口而出：“我不配。”
孟轻晗把手机举到她跟前：“你真的太小看自己了。没关系的，我刚开始创业的时候也很害怕成为出头鸟，害怕自己风风光光出现在杂志封面上，但是又不愿意成为无名无姓的人，所以努力成为中等的那一层，但到后面克服了以后，我还挺享受这种生活的。”
蒋觅看着那张图，还是不太相信：“你别是哄我的吧？”
孟轻晗：“……怎么传销的骗你你当真，我说真话你反而当假的？”
蒋觅捂脸：“我试试吧。”
炉中的火越烧越旺，玫瑰饼干都烤热了。
蒋觅刷了会儿手机，突然惊叫一声。
孟轻晗：“？”
蒋觅说：“我把图发给姜雪词，她给我转了五块钱！这是我……赚的第一笔吗？”
孟轻晗：“…………那你打算怎么花这五块钱？”
蒋觅：“…………”
两个人又聊了会儿有的没的，孟轻晗终于下定决心：“那我明天回去就跟声声说。应该不会出意外吧？要是不行的话，我生吞氯化钠。”
蒋觅没反应过来，赶紧拉住她：“你冷静！这次不行还有下次！”
后知后觉发现氯化钠是什么后，她表情变得不解：“你跟我搞化学？”
她还挺生气的样子，猛地站起来。
孟轻晗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直到看到她冲出门口的时候喊：“最后到对面的是傻逼！”
孟轻晗：“………………”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恋爱和渣下线放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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