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士摇摇头。
诺一又着急的说着什么，可还没说完，胳膊却忽然被人从后面握住了。
她回头，看见萧赞的脸，惊了一下才道：“萧赞？”
他抓着她的胳膊，带着他进了急诊室的门，手一松，诺一坐在了病床上。
诺一看看四周，“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她刚站起身，又被他按着双肩坐下来。
诺一抬头看着他，着急道：“我姐病了……”
萧赞皱眉，“你没发现你的脚受伤了？”
诺一愣了下，循着他的视线低头，看向自己受伤的右脚。
白色的拖鞋已经被血染红了大半，看上去怪惨烈的。
大概是心有牵挂，所以她一直没觉得脚有多疼。
一名护士走过来，萧赞对她说：“帮她处理一下伤口。”
护士转身去拿东西了。
诺一站起来，“我没事，我要去找姐姐。”
萧赞的眉心紧皱着，“她怎么了？”
“不知道，姐姐病了，脸色很白，送医院了。”
“她一个人来的？”
诺一摇头，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问，可还是如实回答：“妈和佣人带她来的。”
见她要走，萧赞只能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她既有人陪，你是不是该担心一下自己？”
诺一：“……”
傻傻的看着他，虽然她学习方面一向很强，实际上在感情方面却很迟钝。
比如说现在，她看着萧赞，理不清他忽然这么关心自己，是为什么？
想了想，大概明白了。
因为他们以后是亲戚，因为他以后会是姐夫。
所以才这么关心她。
不过，这还是出了奶奶和姐姐，第一个这么关心她的人。
记得有一次她不小心弄伤了，父母并没有怎么过问。
诺一低着头，咬住唇角，不知道在想什么。
萧赞见她情绪平息下来，才收回手，道：“只有先照顾好自己，才有资格去照顾别人，懂？”
诺一的牙齿，紧紧的咬住唇角。
他说的不错。
只有自己变得强大，才能去照顾别人。
倘若连自己都需要别人照顾，她还有什么能力去关心姐姐？
她没有再坚持，听了护士的话，在病床上坐了下来，将脚架在凳子上。
袜子被割破了一块，因为她走路的缘故，沾着血黏在伤口处。
护士扯袜子的时候，疼的她眼圈都红了。
可碍于萧赞在旁边看着，她只能咬牙忍着。
她以为伤口不大，脱下袜子一看，竟然有两公分那么长。
从脚踝到脚底，长长的一条，看着触目惊心。
萧赞问：“怎么弄的？”
诺一不想说许多，只说：“不小心碰到了。”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知道个中缘由没这么简单，但她不想说，他也不去戳她的伤疤了。
护士给她处理好了伤口，还不忘记给她叮嘱：“这段时间别碰水，小心感染，还有啊，伤口在脚底，走路的时候尽量注意点。”
“嗯。”诺一点头应下。
护士端起医用托盘，大概是不放心，转过身又给萧赞叮嘱：“要好好照顾你女朋友哦。”
诺一一惊，下意识的想解释，“我不是……”
萧赞却开口截断她的话，“知道。”
护士端着东西走了。
诺一的眉心皱的紧紧的，看向萧赞，“你怎么不解释？”
“解释什么？”他走过来，脸上依旧是那副从容淡定的模样，“越描越黑听说过吗？”
诺一不说话了。
的确，越描越黑。
有些事情不去刻意解释反而更好，更何况那个护士于他们而言，只是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罢了。
换句话来说，没有解释的必要。
和他的坦然一对比，诺一反而显得此地无银了。
她默了两秒，“你要去看看我姐吗？”
萧赞抬手看了下钟表，“公司还有事，改天吧。”
诺一想说，你都到医院了，上去看一下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话到了嘴边，还是咽回去了。
算了。
那是他和姐姐之间的事，她还是不要瞎掺和了。
从急诊室里出来，诺一还有点一瘸一瘸的。
萧赞站在她身后，说：“你姐姐在五楼，501病室。”
诺一回头，脸上藏不住的惊讶，“你怎么知道？”
“刚刚顺手叫人查了一下。”萧赞回答的很平淡。
顺手？
可能他嘴上说的平淡，但其实心里还是很在意姐姐的吧？
诺一感到欣慰，“嗯，谢谢你，姐夫。”
末尾那两个字，扎心的很。
萧赞轻皱了下眉，说：“还没定，别乱叫。”
诺一：“……”
那不迟早的事吗？
……
五楼1号病房。
诺一进门前，先敲了下门，听见里面传来温婉的声音。
“进来。”
她才深吸一口气，推门进去。
病房里泛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诺一走进去，就看见躺在床上的诺心，以及坐在床边，握着她手温柔说话的温婉。
诺心看见她，微笑起来，“一一。”
温婉回头，脸上没什么过多的表情，只是寡淡。
诺心说：“妈，我想喝点热水，你去帮我弄好不好？”
温婉向来很疼大女儿，所以点头去了。
温婉出去后，诺心立刻朝诺一伸出手，“一一，过来。”
诺一走过去，握住了姐姐的手，“姐，你没事吧？”
“没事。”诺心摇摇头，“我已经跟妈讲过了，你别怕，她不会怪你了。”
诺一点头，鼻子酸酸的，“谢谢姐。”
在医院陪了诺心一会，温婉让佣人留下来照顾，自己带着诺一回去。
母女两坐着电梯下去，全程温婉没有跟诺一交流。
诺一也早就习惯了母亲的这种寡淡冷漠的态度，乖乖的跟在后面，慢慢的走着。
她的脚还伤着，虽然包扎了，但走路的时候如果碰到，还是会很疼。
所以她走的小心，也走的慢。
电梯直达负一层的停车场。
出了电梯，温婉径直朝车走去。
诺一张了张嘴，还是没叫她，自己慢慢的跟上去。
温婉已经走到了车边，回头看见诺一还在那慢吞吞的走着，皱了下眉，却也没说什么。
她拉开车门，将包包扔进去，自己先上了车。
等诺一上了车，车门关上，她才发动汽车驶离。
车子里，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气氛低低地沉闷。
诺一有点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便转头，将视线调转到了车子之外。
温婉的声音这个时候响起，“一一。”
诺一收回视线，看向前面正在开车的温婉，“妈。”
“花瓶的事情我可以不追究了，你姐姐给你说了多少好话，我也不说了。”温婉顿了顿，问：“心心食物中毒，是你造成的吧？”
诺一愣住，“……”
刚刚问过姐姐，她说只是肚子不舒服，没想到是食物中毒？
而且母亲的口气，很冷淡，近乎冷漠。
不像是母亲对孩子说话，更像是对一个做了错事的陌生人。
不等诺一说话，温婉又开了口：“医生给她洗了胃，在她吐出来的东西里面检测到了山楂。是你给她吃的吧。”
最后一句，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
温婉说完这个，就没再继续，而是安静的开着车，似乎在等着诺一自己承认错误。
诺一默了片刻，道：“是我给姐姐吃的。”
温婉又说：“心心就快要出嫁了，不管怎么样，我都不希望在这个时候出现什么意外。一一，我知道你觉得我和你爸爸偏心，但是你也应该清楚，我们为什么这么偏心？如果你能乖顺一些，能有你姐姐一半，我们对你也是一样的。”
诺一咬住牙齿，低垂着眉眼，不说话。
温婉叹了一口气，“这样吧，在心心出嫁之前，你去学校住吧。”
诺一紧紧咬住的牙齿，蓦地更加咬紧。
她忽然抬起头，对温婉说：“麻烦在前面停一下车。”
“……”温婉愣了一下，透过后视镜看她，“什么？”
“我说，麻烦您在前面找个地方停一下车。”
诺一的语气很硬。
从来没有这么硬过。
她的表情也满是认真和赌气，一点都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温婉皱了下眉头，“一一，你做错了事情……”
“是，是我做错了事情，我认罚。现在我要下车。”
温婉的话全都卡在喉咙里。
没法说了。
实际上，诺一这个样子，温婉也气的不轻。
诺心和诺一都是她亲生的，只不过诺心是她一手带大的，而诺一当初只是个意外。
有的东西就是讲究先来后到的，比如说感情。
她和诺威陪着诺心一起长大，却错过了诺一的整个童年。
他们也有意识到这样的不公平，但诺一……不争气，也不听话。
所以他们几乎把所有的美好期望，都加注在了诺心一个人的身上，不允许她出现半点意外。
诺一下了车，站在路边。
她还穿着睡衣，脚上还是拖鞋，身影站在风里，单薄的很。
温婉心软了一下，没有立刻把车开走，“上车回家。”
诺一却往后退了一步，“不用了，学校宿舍我已经申请好了，从今天开始，我住学校了。”
说完，她转身就朝前走。
温婉气坏了，但理智还是有的，又想到这毕竟是她生的，没办法，只好把车开的慢慢的，跟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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