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
没什么大不了的。
卫道走了过去。
他路过了那只汪汪叫的小狗身边，回到了自己的家里。
今天过得糟糕透了。
他早就应该知道，福兮祸之所伏。
好事之后一定就是祸事。
他当然可以高兴。但是高兴之后，他会比正常的生活更难过十倍百倍。如果可以选择，他应该清楚理智占据上风的时候，他的选择和结果如何。只是他没做到那个地步。连自己的要求都做不到，当然应该受到惩罚。
比如，让自己清醒意识到错误，痛苦将会翻倍。
他不应该靠近那只狗。就算是任务，他也应该马上离开，而不是原地逗留，在明知道极大可能会被厌恶和排斥的前提下。他很清楚。但是他没有走。
这就是错误。
他现在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了代价。
他早该知道，随便什么东西，越远越好。
距离产生美，他不是今天才知道，但是今天才切身体会。
说起来，明明他的年纪也不大。
卫道洗了一把脸，照了照正对着门口挂着的那面不知哪个厂家送的桃心形的镜子，他的眼睛现在还是红着的。里面是红血丝，外面是红眼眶。
他早就应该平息情绪了。
可是他没有。
这也是他的错误。
卫道拧干了毛巾的冷水，糊在脸上，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没成功。
如果这么简单就可以控制自己达到目的，世上的成功人士一定比现在多百倍不止。
毕竟，那么小的基数，随便增加都可能翻倍。
又到了夜晚。
卫道洗漱完毕，躺在床上，任务面板刷新了。
？？？
“惩罚未知吗？”
卫道喃喃自语。
他睡了过去。
第二天一早就醒过来了，早到天还没亮，看看时间，上午三点二十，这个时候，外国的父母大概在享受白天的阳光。卫道就从床上起来，打电话到父母那边去。
“喂？”
阳光到有些少年气而让人难以想象对方英年早婚且有一子的男人的声音，从听筒传出来问：“卫道啊？说吧。什么事儿？”
卫道忐忑：“就快要到假期了，我能不能去你们那边玩玩？”
柔和到反而御姐气息弥漫起来的女声拒绝了他：“不行，我们这边太远了，你过来的话，我们也不好照顾你，虽然有假期，还是要学习啊。”
似乎是为了安慰卫道的心情，女声紧接着问：“其实如果你想假期出来玩，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不能到我们身边而已，你看怎么样？”
卫道回答道：“很好。”
女声便小声对身边的男人说了什么，电话转交到对方手上，男声对卫道说：“既然你答应了，那就这个假期，我们给你安排一段游乐计划？”
他是在询问。
卫道有点高兴，他不由自主笑道：“不了，不用计划，游乐的事情，我会自己安排。我想，我需要一个远方亲戚提供借住的房间，不要多管闲事，总是喜欢打搅指责我的那种。可以吗？”
他的语气有点兴致勃勃了。
男声对女声说了两句话，他们把电话拿开了一点，好像悄悄话似的。卫道没有听清。因为他们如胶似漆，总喜欢说几句咬耳朵的话，不适合小孩子听。说起来，卫道好像什么时候在电话里问过这个，他们也如实回答了，还特意留给卫道一个整通都没有悄悄话的电话录音，就是他们刚刚挂断的那通电话的录音，亲密的声音不加掩饰，卫道听完恶心得一天没有吃饭。
并且那一段时间里，他对一切水声和处理肉类的声音都感到一种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反胃和厌恶，导致脸色苍白了几个月，后来时间过得久了，那种印象淡了，他就渐渐好了起来，只是想起来还是不舒服，觉得不适应，敬而远之的态度到现在也是没有变化的。
他应该庆幸，父母能这样顾忌他的感受，否则就他们夫妻的亲密度，卫道能直接解决自己。
男声回来对电话道：“好说，我们会为你准备好的，那还有什么事吗？”
卫道：“没有了。”
女声道：“那就这样，再见吧！”
卫道应了一声，电话就挂断了。
正当他准备把电话放回去的时候，电话又响起来，他顺手接了。
声音匆匆忙忙：“今天可是要上学的日子，你不能不睡觉专打电话告诉我们假期的安排。下次不能这样了，挑个周末，晚上也可以。”
电话再次被挂断。
卫道看了看亮起的屏幕，放下话筒，又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他不太能睡着，做了个噩梦，好不容易睁开眼，看看时间就快迟到了。
也不用吃早饭了，卫道拍了拍衣服，带上书包就出门了。
他在昨晚就收拾了摆在桌面上的作业，走的时候直接带了书包就可以。
这是省时间的办法之一。
时间刚好。他是踩点到的，站在班级教室门口，老师已经在讲台上了，上课铃在同时响起。
卫道站了一会，老师发现了他，让他去座位。
今天的学习开始了。
系统在卫道翻书记笔记的时候，冒出头来。
它一般维持休眠，不说话，不做事，不提意见，不搞事，对于卫道来说，已经算得上一个合格的合租伙伴了，所以卫道没有更多要求，什么上课帮忙回答问题、下课帮忙吵架、没事帮忙打架、考试帮忙作弊之类的事情，他是没有那方面的要求的，系统也不会特意提起，在卫道正常学习生活里，两方相安无事。
各干各的。
毫不相关。
也不影响。
过了这么一段时间，好像还是头一次，系统在卫道上课的时候，自己结束休眠，主动喊他，而且有事。卫道对系统有一种奇怪的印象，仿佛系统通常是无所事事的状态，就算是喊他，也不会有什么重要的大事似的。
“你说。”
卫道应和道。
系统依旧操着它那口机械音抑扬顿挫似的：“假期就快到了，如果你不愿意去看看那只别人家的小狗，我就杀了它。”
卫道面不改色：“那是别人家的，又不关我的事。你爱杀就杀了。我无所谓。”
他好像真的无所谓了，不仅仅是面上的模样，连一点心跳加快的意思都没有，行动速度毫无变化，握笔的力气维持在正常状态，写字的时候也还跟以前一样。
如果说，之前可以轻易看出他是心口不一，那现在就是表里如一，要么演技高超。
不过，卫道对系统没必要用上演技，更何况，卫道的年纪，又没有别的记忆，哪里去学习的演技？即使他没有学习过，只是天赋异禀，用在这里，也是杀鸡用牛刀，大材小用。高射炮打蚊子，卫道从来懒得干。
系统很相信自己对卫道的判断。
但是威胁没有作用怎么办？
系统：“如果假期之后，宿主回来继续上学之前没有去看那只别人家的小狗，它会永远消失在宿主面前，可以吗？”
它似乎是在征询卫道的意见。
可是这种问法，怎么也不想是问，倒像是在答。
卫道应了一声：“嗯。”
他没有再说话。
系统也没有。
他们恢复了相安无事的状态。
其实这才是大部分时间里，他们相处的状态，很平静，很平淡，好像日子普普通通，很快就过去了。但是，每次出事，或者有事即将发生的时候，系统要求卫道，卫道找系统，他们之间就没什么和平安静可言。
而往往就是这些时候，出了事，记忆深刻。反而不太记得清楚，没什么事的时候，那些记忆都模糊的日子，玻璃充满水雾的样子。
假期如约而至，卫道离开学校。
学生们欢呼雀跃背着作业和书包，经过卫道的身边，他们没有心思注意一个普通人了。
这应该是很好的。
老师们也有些解放的神色，仿佛好不容易盼来的假期已经触手可及，然而他们非得等学生离开之后才有可能放假，也就是说，不会那么容易，还得再等一等。
许多的家长都抽出空来，或是开车，或是走路，堵在校门口，仿佛堵水的木塞，举目四望，不出意外地踮起脚尖。穿着花花绿绿的衣服，踩着价格不等的鞋子，自行车、出租车、小轿车挨挨挤挤凑在一堆。
“今天我要玩个够！”
“咱们一起去超市逛街吧？我想买新衣服~”
“放假了，我能不能玩游戏？电脑手机？给一个吧？”
放学的学生嘻嘻哈哈，或是和朋友互相道别，或是和老师挥手鞠躬，转过身就跟着自己家长一起离开校门口，或是牵扯家长的衣角，或是顺手将书包递给身边的大人，或是干脆直白地扑到大人怀里去，撒娇卖萌，嘤嘤呜呜。
“吃烧烤？小馋猫！先吃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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