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开！别烦我！天王老子的电话我都不接！”
贺万疆显然还没听懂内容。
要不是有个不怕死的舍友在，又冒死过来提醒，“贺营长，是您媳妇和孩子……”
“唰！”
王二蛋还没说完，只听见“唰”地一声，眼前的被子就空了，而且还叠成了没有一丝褶皱的豆腐块。
要说这内务整理，他们贺营长所有军区称第一，都没人敢称第二。
还有他这速度，也是又一次刷新了记录，可谓空前绝后。
不说这叠被子的速度吧，说这奔跑速度吧，那也已经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
很多同志都说刚才七点左右的时候，他们看到了一阵风，往传达室的方向吹过去了。
确实是一阵风，到传达室的时候，广播还没播完第三遍。
就突然有阵风吹到传达室，把接线员手里的电话筒扫了过去，吓了他们一跳。
看清楚人后，看这满头大汗的气势，本来以为要讨来一顿打。
但听到这跑得气喘如牛的人接过电话，急切喊出的一声，就让他们跟着听得顿了一下。
“老婆，我错了。”
说得那样急切，但又饱含感情。
让接线员们也不会觉得吃惊，是他们先看到了贺营长跑过来的样子。
都立即起身出去，帮贺营长把门带好了。
传达室又只剩贺万疆一个人，安静得只有他喘气的声音。
但他这次不怕了。
他也有了胆量。
有认错的胆量。
有喊“老婆”的胆量。
也有。
“mua……”
亲她的胆量。
一直到他气息恢复正常为止，才停下来，继续诉说着他诚心的道歉：“对不起，那时候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发生的，我只是想救醒你。我听到你同意了，我听到你说愿意了，我没有强迫你，我没有耍流氓，我真的没有。”
“对不起，我不该瞒着你，但我太害怕了，怕你像现在这般生气，怕你胡思乱想，怕你做傻事，怕又要失去你，我太害怕了。”
“对不起，我拉不下面子跟你表白，拉不下面子跟你亲昵，甚至拉不下面子跟你亲热。是我孤僻太久了，不懂这些普通的交流，怕做得不好闹笑话，怕丢脸，是我太胆小，太怂了。”
“对不起，”越说到后面，不得不停顿下，才能继续说得下去，“对不起，我总是害你这么担心我的安全，我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来安慰你。”
“对不起，我是一名军人，我做不到时时刻刻陪在你身边，对不起，我不是一位合格的丈夫，对不起，我不是个称职的父亲……”
“对不起，我……好想你。”
千千万万句对不起，都不敌最后一句，情到深处的，“我好想你”。
贺万疆也是自己说出来后，才明白。
女人要的不是他的道歉。
她要的就是这么简单一句，他发自内心的爱意坦白。
前面说那么多句道歉，电话那头的女人虽然有触动，但也不及她听到他最后一句，直接是捂住嘴巴，眼泪“唰”的掉下来的程度。
是委屈，是感动，是开心，也是总算盼到他开窍的欣慰。
贺万疆也不再深藏着自己的情感，慢慢尝试着表露出来，“孩他娘，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对你产生转变的，我对这方面什么都不懂，总是后知后觉。在控制不住想亲吻你的时候，才知道自己可能喜欢上你了，在控制不住对你那样之后，才知道自己已经不能自拔了。我，贺万疆，这辈子，非你不可了，你可不可以还给我一次机会？给我当丈夫的机会，给我当父亲的机会，给我……当你肚子里孩子爸爸的机会。”
贺万疆说出来后，还没得到女人的回应，发现沉重了一下午的心，顿时松快了。
原来他内心的沉重不是难过，都是他对女人没表露出来的爱意啊。
难怪那么的重。
那就一点不奇怪。
他还可以源源不断装进去，源源不断表露出来。
到他们白头为止。
只要她答应还给他一次机会。
电话那头的女人情绪很激动，从他的那句“我好想你”开始，就一发不可收拾。
她是很容易感动的人，也是很容易满足的人。
只要别人给她一点爱，她就报以十倍奉还。
是太过缺爱的原因。
贺万疆总是忽视，她的过往，不管是不是真实的她，也是不堪回首的痛苦经历。
比他，有过之无不及。
听着电话那头的抽泣声，好想好想能回到她身边抱抱她，亲亲她。
也只能对着电话筒隔空亲一亲来安抚。
不知道过了多久，女人才慢慢平复下来。
要给出她的回答了。
贺万疆紧张得心怦怦跳起来。
但没等到他想象中的答应或不答应的回应。
而是，无声的，隔空的一个深吻。
没有声音，一点声音都没有，她只是将嘴唇深深印在了他留在家里的那张证件照上。
她随身携带了。
明明没有一点声音，但却让贺万疆足够的心潮汹涌。
“谢谢。”
除了感谢，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也喉咙哽得再说不出话来。
前面说那么多，只怕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说这么多话，也没见他带喘气的，现在知道她的回应后，反而情绪汹涌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而且越来越严重，他一军人，竟然突然不懂怎么控制呼吸，乱得不像样。
“哼哼…哼哼哼…哼哼……”
直到听到电话那头女人哼起他之前给她做人工呼吸，教她控制呼吸时哼的歌谣。
他才慢慢跟着女人均匀的呼吸，慢慢控制回来。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终于完全平复。
他们已经没人顾时间问题。
就想这样呆到天亮，即使不说话都没关系，只要听到对方的呼吸就好。
但他们不顾时间，有人给他们顾时间。
几乎是同时，贺万疆这边门被魔鬼司令打开了，给他指了下手表，是到了晚训时间，而且已经超过半个小时。
唐安宁那边值班柜员也到电话隔间敲开门，指了指自己手里的门锁，是他们到了最晚的下班时间，还超过了半个小时。
电话两边的人，同时深呼吸一口，抬手看了眼他们都不太准的手表。
即使手表上才七点左右，心里都知道已经八点了。
他们讲了一个小时。
应该说，是贺万疆单方面讲了一个小时。
唐安宁还一句都没开口。
自然贺万疆是更加舍不得挂电话的，哪怕听到她说一句话啊。
就双手紧紧攥着电话筒，殷切盼望着。
但秒钟“滴答滴答”地过，眼看着马上要八点过一分，他必须马上挂电话了。
还是没等来。
那便算了吧，没关系的，没关系的，女人原谅了他，答应了给他机会，已经足够满足了。
他可不要太得寸进尺，自己做了天大的错事，还想女人抱着给糖哄了不成。
给点颜色就能开染缸。
真是不害臊。
说是这么说，身体还是要不听使唤，抓紧电话筒不等到最后一秒不放弃。
一直到八点五十九秒的时候，贺万疆最后一丝希望破灭，心底还是顿时难受得连“拜拜”都说不出来。
只好对着电话筒亲最后一口，然后再挂掉电话。
但也就是他亲这最后一口的瞬间，电话那头女人也同时做了亲吻的动作。
让贺万疆又顿时被击溃得一塌糊涂。
可他没想到，这还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个举动，不及后面她一句话冲击力的万分之一。
“老公，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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