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四丫，你告诉叔叔，你不认识刚才那个‘砰！’的东西是吗？”毛中海又开始脑门冒冷汗。
“我不认识呀，那是什么东西呀，好像爆竹声。”
“那你也不知道那个东西会、会……会伤到人？”毛中海还是没能说出能杀人。
“我知道能伤到人呀，不然大家都这么害怕干什么。”贺四丫又不是傻子。
“那你知道能伤人，怎么还敢出手阻止呢？”毛中海这才弄明白，原来这小丫头是看别人都这么害怕，猜出这东西能伤人，才阻止的。
但小丫头接下来的一句回答，差点让他吐血身亡。
“我没有出手阻止呀，我只是让爹别打脑袋，二哥他们教的正规揍人方法，首先就是要避开打脑袋的，我只是想让爹打其他地方，比如手臂呀，腿呀，屁股呀，又疼又不致命。所以我来问毛叔叔，那个‘砰！’的东西呢，给我爹再去收拾一下那个老巫婆吧，刚才都没收拾上，毛叔叔放心，丫丫会看着，不会让爹打死人的。”
毛中海需要来个人给他掐人中。
果然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
还没等毛中海缓过劲来。
“爹，爹你接完电话啦，你是现在就要走了吗？那还够时间去收拾刚才那个骂娘的老巫婆吗？我刚才问了毛叔叔，那个老巫婆被他们拉走了，咱们去联防队吧。”
哎哟喂，我的小祖宗喂，叔叔这心脏受不住喂。
这眼看着气势汹汹的贺大营长牵着小丫头过来了，联防队领头毛中海实在没了办法，只得不停鞠躬作揖求，“贺营长，真的万万不可啊，你把人交给我们联防队收拾吧，我们保证公事公办，保证让那口无遮拦的老妇人没好果子吃，您快些忙您的去吧，这天色也黑了，是吧是吧？”
这一天天的，心累啊，人也累啊。
都怪调查组的上级，干什么非要逼人走啊！
就是犯了再大的事，也讲求个法理不外乎人情啊。
何况还没定罪，还在调查中。
多留一天怎么了嘛！就不能松口吗！
“毛领队。”
“是是是！”毛中海赶紧低头哈腰应声。
“犯人行刑可否需要帮忙。”
“啊？”毛中海猛地抬头，他一时还没听懂，但一对上那副深不见底的寒眸时，就立马懂了，又赶紧低头，吓得战战兢兢地回话，“不用不用不用，我们今晚马上值班行刑，马上行刑。”
原来是催那三个死刑犯人的行刑！
本来至少还要安排家属见最后一面的。
看来是等不到了，今晚不消了贺营长的火气，天知道他还能干出什么事来。
“今天的事，敢向我媳妇透露半分……”
“不敢不敢不敢，绝对不会透露半句，邮电所在场的人我们都会一一嘱咐。”毛中海赶紧什么都顺着应下。
“还有你，丫丫，刚才邮电所的事，你都不可以跟你娘说半句，知道了吗？”
“是，爹。”贺四丫在她爹如此严肃的气场下，也只敢老实回答。
联防队领头毛中海看到那两父女一直走到街转角，还守了半天，没看到人返回回来，才赶紧回联防队。
今晚，得加通宵的班。
而另一边，贺万疆牵着贺四丫正缓缓往卫生院回。
他没有抱着贺四丫走，是他走路太快，他还需要时间把刚才的愤怒情绪掩盖完。
不是他多难掩饰住，是他的笨女人太过聪明，一点点破绽都不可以露出来。
但走一路，牵着的小丫头就仰头看了他一路。
“干嘛一直看着爹，脖子不累吗？”看得贺万疆忍不住将她的小脑袋摁回去。
摁回去后，小丫头又抬头看着他，看得认真，而后眯眯眼一笑，也不作声。
“笑什么，爹脸上长花了？”贺万疆摸一摸自己的脸，不会他掩饰得这么不成功，连这么小的丫头都看得出什么吧。
赶紧停下来，不敢再走了。
小丫头见他停下来后，就伸出双手，要抱抱。
贺万疆不抱，他还得赶紧压制怒火，别女人醒了，他回去晚了，又该生他的气。
“爹，娘看不出来的，就算看出来又怎样呢，这么帅气的爹爹，娘只会更爱你哦。”
贺万疆正在摸自己的脸，给自己矫正，听到四丫仰着头，闪着亮晶晶的眸子跟他说的一声，有些顿住。
“爹不觉得爹刚才的样子很厉害，很帅气吗？”
小丫头又小脸蛋红扑扑地补充一句。
“不、不吓人吗？”贺万疆才没有这个自信呢。
“当然不吓人呀，爹吓的是别人，又不是我们自家人，没看到刚才丫丫都没被吓到吗，娘都这么大人了，难道比丫丫还不如，爹是不是太小瞧娘啦？”
贺万疆拧着眉心，还是不信这小家伙的话，“你娘最怕我打人了，她要是知道刚才的事，肯定要大发雷霆……”
“娘只是怕爹打死人，怕爹会被抓起来，刚才爹确实不应该打脑袋，打打手呀，脚呀什么的，就没事啦，下次注意就好。”
“爹，丫丫今天认识到爹的另一面了，是很厉害，很强大的一面。丫丫知道为什么上级叔叔伯伯要留着爹执行任务了，爹有这么厉害的本事，确实不能留在家里种花，养孩子，那样就太委屈爹的厉害本领啦。丫丫也想明白了，不管爹是当军人好，还是不当军人好，不管爹多身不由己，是回家好，还是不回家好，丫丫都不会再抱怨，丫丫会和哥哥弟弟们一起，会和娘一起，永远支持爹，请爹放心地回部队吧，我们会照顾好娘，不让爹担心的。”
小丫头表现出了成人般的豁达，眼里对他没有了半点怨恨，都是理解和支持。
这是带她来邮电所一趟，唯一的收获。
都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他刚才真不吓人吗？明明那些人都吓成那样。
他都一直觉得自己每次这种时候，就像怪物一样。
各大军区对他的评价也是如此，背地里都称他为“冷血怪物”，甚至都同情那些被他抓住的敌人。
但老头跟他说，“怪物怎么了，一个军队没有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怪物，那就算不上是个合格的军队，你尽管按你的性子来，天塌下来，都有老子给你撑着。”
那他就是这么被培养起来的咯。
要怪就怪那臭老头。
“好啦，爹，咱们快些走吧，娘和二哥都该醒了呢，爹要走的话，也应该跟娘道个别吧，可不能又像上次那样偷偷走哦……”
“爹今天不走，上级批准了，爹还留一天。”
“哇！真的吗！真的吗！真的吗！”贺四丫高兴得跳了起来，直接被他爹抱住，快速往卫生院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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