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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目录 第78章 【78】

作者:小舟遥遥本书字数:K更新时间:
    宁妃捏紧手心的绣帕,皮笑肉不笑:“妹妹还真是少见多怪,这有何不适应的。待会儿在皇后娘娘面前你可别这般,免得叫娘娘觉得咱们这些潜邸旧人浅薄,这个不适应,那个不适应,不知道还当你对她有何不满。”

    德妃一噎,刚想呛回去,宁妃直接扭过脸,端杯喝起茶来。

    这真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把德妃憋个够呛。

    好在没多久,两名宫女打扇而出,另有两宫婢掀开珠帘,一道语调高昂的唱喏在宽敞轩丽的花厅响起——

    “皇后娘娘到。”

    压着尾音,花厅一干妃嫔齐齐起身,屈膝行礼,口中呼道:“臣妾/嫔妾拜见皇后娘娘,娘娘福寿连绵,金安万福。”

    一阵清脆的环佩叮当声由远及近,待这声响止住,随之响起的是一道清甜轻软的少女嗓音。

    “诸位免礼,都入座罢。”

    这声音太过年轻,以至于厅内不少妃嫔忍不住悄悄往上打量。

    昨日大典隔着一段远距离,她们也瞧不真切这位新皇后的模样,现下见到了,众女心头诧异,又忍不住感叹宫中岁月催人老,眼前的人鲜嫩明艳,而她们已是昨日黄花,韶华不再。

    在后宫,一张年轻绝美的脸,便是一张强而有力的筹码。

    云绾姿态端庄往凤椅那么一坐,在座妃嫔们心里对新皇后的那份轻视,霎时散了一大半。

    黄毛丫头又如何,她既是云氏女,又有这般容色,何愁陛下不宠,后位不稳?

    至于宁妃德妃这些高位妃嫔,去岁除夕家宴,还见过这位十六娘子。

    印象中是个清秀俏丽的小丫头,不曾想半年功夫,竟出落成得这般殊丽,这般一装扮,哪里还有半分孩子模样。

    宁妃德妃互相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里看到一片无可奈何的荒芜。

    红颜未老恩先断。

    她们老了,恩也断了,也只能靠子嗣搏下辈子的安稳与荣华,哪能与这年轻的小姑娘比较。

    后妃们打量上方时,云绾也在打量她们。

    与宫墙之外的女人们相比,这群囿于深宫的女人保养得更好,肤白细嫩,锦衣华服,虽难抵岁月痕迹,却依旧不掩姿容风韵。

    按照金嬷嬷所教授,云绾与她们寒暄一番,又微笑道:“本宫虽执凤印,领六宫事,但入宫时日尚短,对后宫情况远不如诸位了解,日后打理后宫,若有何不周之处,还请诸位多担待,若需协助,也要有劳诸位。”

    这话客气有度,又给了诸位年长妃嫔体面,她们自是顺台阶下,连连应着:“旦凭娘娘吩咐。”

    众女小坐半盏茶功夫,便有太监来报:“皇后娘娘,皇子公主们已过安礼门,很快便至凤仪宫。”

    云绾应了声“知道了”,让妃嫔们先行退下,自个儿也施施然起身,由玉簪玉竹扶回后殿。

    上一刻还气定神闲的皇后娘娘,一到后殿,立刻舒了口气,抬手抚着胸口:“可算过了一关。”

    说着,她还转脸问玉簪玉竹:“我刚才表现如何?可有皇后的风范?”

    玉簪玉竹两婢重重点头:“娘娘方才处处得体。”

    云绾又看向金嬷嬷:“嬷嬷?”

    对上皇后娘娘那双期的乌眸,金嬷嬷好笑,心想到底还是个小姑娘,语气也不禁放软:“娘娘应对得很好。”

    得到双重肯定,云绾眉开眼笑:“那便好。”

    说着抬手扶住高髻,匆匆往妆台走去:“玉簪,玉竹,我这髻好似有些松了,你们给我簪紧些,待会儿可不能在皇子公主们面前失仪——”

    毕竟,她现在是他们的母后了。

    不过,年纪轻轻,忽然多出一大堆儿子女儿,这种感觉还真是异常的古怪。

    半炷香后,云绾理好衣冠,重新端坐于凤椅之上。

    望着下首那一堆朝她躬身拱手,嘴里念着“母后金安”的皇子公主,她仍旧不知该摆出怎样的表情。

    晋宣帝共有五子三女,除了五皇子十四岁,三公主十一岁,其余皇子公主皆比云绾年长。

    云绾不动声色握紧凤椅扶手,自我安慰着,便是他们不叫母后,她原就比他们高一个辈。孝安皇后亲生的大皇子和大公主,不是喊了她这么多年的十六姨母嘛。

    “都起来吧。”

    云绾谨记皇后身份,强装镇定地露出个和善笑容,又回想着大伯母王氏对待族中小辈的态度与口吻,温声关怀:“暑热难耐,你们进宫请安辛苦了。快坐下饮些茶水,吃些果子,在我这里不必拘礼。”

    皇子公主们听她这话,面面相觑,眉眼官司走了几个回合,最后还是大皇子出声:“给母…您请安,是儿臣们该做的,不辛苦。”

    云绾知道让大皇子和大公主喊她母后,实在为难,何况她自个儿听着也别扭。

    于是她道:“凇儿,永兴,你们照从前一样,喊我十六姨便是。”

    视线又扫过另外几位皇子公主,她道:“你们也一样,若是觉得喊母后实难开口,便唤我云娘娘或是皇后娘娘,都成。”

    这话一出,底下一干人神色又变了变。

    屏风后观察情况的金嬷嬷却是暗道不好,她是中宫之主,皇嗣一律要唤她一声母后,怎可乱了礼数呢,

    不过她这会儿只得干着急,总不好冲出去纠正皇后。

    前厅内宫人们奉上茶水糕点,皇子公主们依次入座。

    云绾端起茶杯品茗,其实借着杯盖遮掩,不动声色打量下座的“子女们”。

    方才她还有些紧张,只扫了个囫囵,都没仔细看。

    现下视线一点点往下扫过,由左手边的大皇子伊始——

    大皇子司马淞,她是再熟悉不过的,毕竟是云家嫡亲的外孙,生的清秀斯文,是个踏实本分的性子。

    云绾曾听大伯父唏嘘过,若是大皇子腿没瘸,当个守成之君绰绰有余。

    大皇子之后,便是二皇子司马沧。

    今年二十岁,容貌酷似其母宁妃,生得肤白俊逸。

    云绾对二皇子印象算不得太好,长安贵女八卦圈里都知道,二皇子是个贪花好色的浮浪子,不但藏了一院子的莺莺燕燕,还偏好生过孩子的妇人。

    略带鄙薄的视线越过二皇子,云绾继续朝后看去,不曾想打从进殿开始便一直垂首的三皇子忽的抬眼。

    陡然间,两道视线在夏日潮闷的空气里撞个正着。

    那是一双形状好看的桃花眼,眼尾细长且尖锐,高眉骨,眼窝愈发深邃,漆黑的瞳仁宛若点墨,乍一对上满是淡漠。

    意识到她在看他,男人非但不避,反倒眯起了眼。

    云绾很难形容他眯眼的感觉,原本的清冷霎时消散,取而代之是令人胆颤的热度与野性,以及一阵锐利的复杂难辨的……恶意?

    云绾为自己辨出的情绪所惊愕。

    她与他无冤无仇,他为何会对自己有恶意。

    就在她再想探究那双黑眸时,身着暗紫色斓袍的高大男人已然低下头。

    面如冠玉,眉眼恬淡,仿佛刚才那可怖一瞥只是她的错觉。

    可刚才那个眼神,实在太令人心惊,而且……有点熟悉?

    云绾盯着那姿态恭顺的男人,皱眉想了一会儿,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无比相似的眼神——

    月初她去慈恩寺进香时,在坊市纵马的那个头领!

    虽然她已记不太清那头领的面容,但那个眼神却是印象深刻。

    难道当日纵马之人,便是三皇子司马濯?

    “皇后娘娘,儿臣可有不妥之处?”

    冷不丁的一声问询,打破了花厅的静谧。

    云绾心里咯噔一下,再看下首那笑意温润的三皇子,神色微窘,嗓音发紧:“无、无有不妥……三皇子为何这样问。”

    “没什么,只是见皇后娘娘一直盯着儿臣。”

    司马濯刻意的停顿两息,瞧见周边人投去上座的目光,再看那装模作样的小皇后渐渐涨红的小脸,他薄唇微勾,笑意玩味:“儿臣还当是衣冠不整,在娘娘面前失了礼数。”

    “三皇子多虑了。”

    云绾悄悄捏紧凤椅扶手,想了想还是描补一句:“方才本宫并不是盯着你,而是看你身后那个红玛瑙花瓶。这花瓶做工精巧,本宫从未见过,没想到叫三皇子误会了。”

    闻言,厅内众人齐齐朝司马濯身后看去。

    果然,他身后的榆木黑漆边柜上,摆着一件联珠花鸟纹红玛瑙花瓶。

    年纪最长的大公主永兴挑了挑眉,适时出声:“小姨母好眼光,若我没记错,这花瓶是去岁北庭都护府敬献的贡品,听说是大食国工匠所制,十分珍贵,没想到竟在您这。”

    “原来是贡品,难怪别具一格。”云绾朝大公主投去感激一眼。

    大公主朝她笑笑,姨甥之间好似从前那般要好,并未因这桩老夫少妻的婚事而生出隔阂。

    司马濯不动声色将俩人的小动作收入眼底,长指摩挲了两下白玉茶盏,淡淡道:“看来是儿臣误会了。”

    云绾没再接这话茬,只顺势问起大公主的近况,轻飘飘揭了过去。

    撇开三皇子突然发难的小插曲,这场请安氛围还算和谐。

    坐了半盏茶时辰,见聊无可聊,场面逐渐尴尬,大皇子拱手起身:“姨母,时辰也不早了,想来您今日定有许多事要忙,那儿臣先行告退,改日再来给您请安。”

    因着血脉因缘,云绾对大皇子和大公主天然多份亲近,又见他们这般配合,笑意愈发温柔:“那你们先退下吧,待有空暇,本宫再召你们进宫说话。”

    大皇子开了个头,其余皇子公主也纷纷起身告退。

    看着那一道道离去的背影,云绾心弦微松,视线扫过其中最为高大的身影,柳眉又皱起。

    那日坊市间纵马之人,到底是不是他呢?

    若真的是他,作为皇子如此这般狂妄扰民,更该及时规劝。

    然而,太后现在奄奄一息,能撑多久尚且未知,自也无余力管教孙子扰不扰民。

    那这等规劝训诫之事,岂不是落在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嫡母身上?

    云绾苦着一张小脸,心头犹豫,到底要不要揽这事,不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

    从前遇到事,她总觉得自己年岁尚小,习惯依赖于家中父母长辈和太后姑母,可现下这个情况——

    以后在这宫里,得靠她自个儿立起来了。

    一阵混乱思绪后,云绾捏紧手指,小小一颗心里盈满“当个贤德好皇后”的澎湃志气,也生出了无限勇气:“三皇子且慢。”

    那道华贵的暗紫色身影停住。

    而后,那人缓缓侧身,淡漠睨向那把高高在上的凤椅:“娘娘还有吩咐?”

    明明她才是居高临下的一方,可司马濯抬眸看来的一瞬,无端叫她感到一阵无形窒闷的压力。

    其余皇子公主也好奇回头看,云绾故作沉稳,放平嗓音:“本宫有件事要问三皇子。”

    她看向其他人:“你们先回吧。”

    大皇子他们虽有疑虑,但皇后开了口,也只得听令,先行离开。

    不多时,金碧富丽的殿内变得空荡,愈发寂静。

    宫人们敏锐感觉出新皇后与三皇子之间气场不和,皆垂首而立,只当自己是木胎泥塑,什么也听不见看不见。

    司马濯站在殿中平视上首,神态从容:“娘娘要问何事?”

    云绾扫了眼殿内宫婢,见他们皆是眼观鼻鼻观心的模样,斟酌片刻,这才出声:“四月初八日,坊市暮鼓响起时,你在何处?”

    这话问的突兀,司马濯眉梢微挑。

    片刻后,似乎想起什么,他眯眼看向凤椅上的小皇后。

    渐渐地,眼前这张傅粉施朱的端庄小脸,与那日暮色与轻纱掩映之下的半张俏脸颊重合……

    原来那日街边无意瞥过的小娘子,竟是云氏女。

    啧,还真是巧了。

    “四月初八,容儿臣想想……”

    司马濯作冥思状,须臾,抬眸恍然:“记起来了,那日我正在城外大营视察,宫内忽传太后病重,我心焦如焚,即刻便赶往宫中。”

    他黑眸沉静地望向云绾:“娘娘问这作甚?”

    云绾听他这话,心里已确定八成,但为求稳妥,又问了一句:“那你可曾在坊间纵马?”

    弯弯绕绕一大堆,原是要问这个。

    无趣。

    司马濯心头冷嗤一声。

    这时他本可拒不承认,堵这装腔作势的小皇后一个哑口无言。

    然话到嘴边,他忽的生出几分玩心,漫不经心嗯了声:“皇后娘娘是指儿臣忧心祖母病情,快马加鞭赶至宫里探望之事?”

    他承认了。

    却换了个如此冠冕堂皇的由头。

    云绾愣坐在凤椅,盯着男人温润如玉的脸,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娘娘?”

    不轻不重的嗓音打断她的思绪。

    云绾定神,便见下首之人一错不错凝视着她,薄唇微扬,恭敬和气:“若没别的吩咐,那儿臣先告退了。”

    “欸,你……!”

    “嗯?”司马濯顿步。

    云绾轻咳一声,硬着头皮道:“虽说你坊市纵马,事出有因,但日后还是敛着些,别再行那惊扰百姓之事。”

    话音才落,她就感到那投来的视线变得幽邃,到底是个才及笄的小娘子,入宫一日,面对比她年长又历经过沙场腥风血雨的皇子,声音也不自觉小了:“本宫说这些并非责备你,只是劝诫而已。《荀子》有言,君者舟也,庶人者水也,水则载舟,水则覆舟。你作为一国皇子,更该心系百姓,情系民生……”

    她絮絮说着古训道理,小巧嫣红的樱唇一张一合,没个停歇。

    司马濯看似恭敬听训,余光睨着这个眉眼青涩却装扮得像个成熟/妇人的小皇后,简直要发笑。

    云家这是送了个傻子进宫?

    是谁借她的胆子,叫她敢摆出一副长辈的口吻,来与他说这些废话?

    这样的小娘子,若在宫外,倒可称一声天真烂漫,赤子之心。

    可在后宫,在皇后这个位置上,那真是蠢到无救。

    待上头那个小傻子总算念叨完她能想到的全部圣人言,司马濯施施然拱手一拜。

    “娘娘教训得极是,儿臣铭感五内,日后必当改正。”才怪。

    云绾见他这副样子,也不知他到底听进去几分,但她能说的都说了,职责已尽,也不再多言:“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唔,那你先退下吧。”

    司马濯扯了下嘴角:“是,儿臣告退。”

    他转身离去,走了两步,鬼使神差又回过头看了一眼。

    彼时花厅内光线明亮充沛,那娇娇小小的皇后娘娘一袭大红彩凤锦裙,雪肤乌发,斜坐在高大的凤椅之上。不再装相时,她眉间光彩灵动,好似一朵重瓣牡丹被风吹入金殿,在这把凤椅上成了精。

    似是觉着应付完一件艰难差事,她鼓着粉腮,偷偷吐气。

    呵,装相都装不彻底。

    司马濯收回视线,拇指习惯性摩挲着虎口那道狰狞的旧疤,嘴角弧度冰冷。

    云氏当真是落败了,儿郎没个有出息,女娘虽美,脑子却不大好。

    这日直到黄昏时分,云绾才能坐下歇口气。

    上午见了形形色色的人,午后尚宫局女官前来拜见,并送来一堆账簿册录,与她汇报后宫大大小小的事务。

    望着那厚厚一沓已经精简整理过的账册,云绾只觉头脑昏账,双眼发黑,她可最烦看账本了!

    “娘娘累了一日,先用杯荔枝饮子消消暑气。”玉簪奉上八方宁谧白玉杯盏,看着自家主子对着账册双眼发直的模样,柔声劝道:“您莫急,这才第一日呢。”

    “这不是急不急的问题,而是……我压根不知该从何下手。”

    云绾接过那沁凉的杯盏,愁着一张小脸:“虽说母亲教过我一些管家之道,但都是些管束丫鬟婆子,经营田庄铺子的手段,现下却是要管整个后宫……”

    说起来,云家这位七夫人也是位散漫性子,她既不用像大夫人那样的宗妇管着族中事务,也不用像二夫人那样管一大家子的钱财庶务,她只需管好七房的院子,打理好自己的嫁妆,便已足够。再加上云七爷从未纳妾,她这正头夫人更是落得清闲,成天赏花品茗,和云七爷风花雪月,日子别提多快活。

    也是因着尝到这份安逸甜处,七夫人对云绾未来夫家的定位也很明确——

    寻个门当户对的人家,不嫁长子,长媳责任重,累得慌。要嫁就嫁嫡幼子,不图郎婿有多大出息,安安稳稳、舒舒服服过一生,便是最好。

    是以她平时教授云绾,要求并不严格,能应付一院之事就行。

    那时母女俩谁都不知道,未来一国之母的责任会落在她家头上,现下真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云绾托腮叹息:“要是大伯母在,她定能打理得井井有条。””

    “娘娘莫担心。”玉簪安慰:“太后既将金嬷嬷给了您,便是来帮您的。”

    提到金嬷嬷,云绾视线在内殿扫了圈:“嬷嬷人呢?”

    玉簪道:“刚还在的,娘娘要寻她么?奴婢去找找。”

    大抵背后不能念人,玉簪才要转身,便见璀璨流光的水晶珠帘一阵晃动,一袭深青色宫服的金嬷嬷走了进来:“娘娘唤老奴?”

    “嬷嬷来得正好。”云绾点了点桌上那堆宫务,将她的窘境说了,精致眉眼间透着几分惭愧:“还请嬷嬷教我。”

    “娘娘这话折煞老奴了。”金嬷嬷弯下腰,苍老的嗓音中气十足:“处理宫务并不难,您年纪轻,记性好,相信不用几日便能得心应手。”

    这话给了云绾一颗定心丸:“那就最好了。”

    金嬷嬷称是,视线不经意瞥过云绾手中的荔枝饮子,眉头皱了皱,而后耷下眼皮:“娘娘,已是申正时分,晚些陛下会召您去紫宸宫用膳,这饮子还是少进些罢。”

    云绾弯眸笑笑:“一盏饮子而已,不妨事的,便是再来一份玉露团,我晚膳也能再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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