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我的人就在周围看着你们。遇到危险,尤其是晚上在家里的时候一定要大声呼救。”
“嗯。”
“平时多注意看看夫人的状况,她毕竟也不年轻了,遇到梦魇还更凶险些。”
“嗯。”
“那么我就不送你了。”
路灯下,伊森在漫天雪幕中咧了咧嘴。
希茨菲尔拖着箱子就要进门。
“希茨菲尔!”
“嗯?”少女回头。
“拿着这个。”
伊森走过来,抓住她的袖口,从口袋里取出一个有些宽大的小纸盒放在她手心。
“这是……”
“一盒6发,省着点用。”
有些恍惚的进了院子,希茨菲尔打开盒盖,看到里面用纸板分出了六个隔间,每个隔间里都躺着一枚银色的子弹。
口径类似,但和黄铜子弹相比更饱满些。弹壳底端铭刻着一个粗糙的十字架,壳身还有一些认不出来的字符铭文。
这是“银弹”?他们说的那种专门针对邪祟的子弹?
有些感激的看向门外。
伊森的身影却早消失了。
收好这份珍贵的礼物,希茨菲尔有些费力的将箱子拖上台阶。然后按了下门口电铃。
没有回应。
她又按了两遍还是如此,半蹙眉头,掏出钥匙直接开门。
“嘎吱——”
老旧的木门朝外打开,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动静。
暗淡天光洒进客厅,在地板上投射出一个晃动的人影。
那是少女自己的影子。
把箱子拎进来,关门。犹豫了一下,希茨菲尔没选择换鞋。
夹紧左边的胳膊,可以感受到普朗式传来坚硬的触感。
这种感觉给了她勇气,她开始逐步搜寻这栋房子。
“夫人。”
“夫人……?”
她走的很慢,一边走一边喊,试图寻找夫人存在的痕迹。
第一层没有。
第二层没有。
她的动作逐渐加快,语气也放开更大声。
“夫人!”
“夫人——”
真该死。
站在三楼楼梯口的转角,希茨菲尔轻微喘气。
那些混蛋不会已经把夫人绑走了吧?
但是伊森这些天一直盯着房子。日蚀教会怎么可能在他们眼皮子地下做这种事?
就在思绪混乱不清的时候,她下意识的抽抽鼻尖,闻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味。
也就是尸臭。
微微眯眼,希茨菲尔右手伸到短外套的腋下,从枪套里将普朗式抽出来,打开保险。
顺着气味的指引她一步步下楼,经过二楼,来到一楼,顺着一楼的走廊进入后院,站在草丛中凝视着一栋简陋土房。
那是曾经被她当靶子的棚屋。白漆木门上的厚重大锁此刻已经消失不见,门朝两侧微微开启,露出一条漆黑细缝。
希茨菲尔百分百肯定,气味就是从里面飘出来的。
一步步的压倒草丛往那边靠近,她能听到心跳的声音。
伸手扒拉住一侧的木门,将它拉开。
“吱呀——”
她依稀看到了一个幽深洞口。
棚屋很小,占地面积和现代人家里普通的卫生间相当。墙壁上挂着扫把、备用火把和一把长管猎枪,地面上将近80%的面积都给了洞。
走到门口仔细观察这个洞,借着天光,希茨菲尔依稀能看到一层台阶。
伸脚往下点了点,确实有台阶——这里应该就是她一直想找但一直没能找到的地窖。
尸臭是从地窖里传上来的?
夫人会不会也在里面?
半是紧张,半是急迫。但希茨菲尔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急躁。
她想了想,站在门口,用门板挡住自己的身体,一边从门缝盯着地窖洞口,一边卸下普朗式的弹匣,把普通的黄铜子弹全褪了下来。
再取出伊森交给自己的小盒子,将六枚银弹一发发的压入弹匣。
重新组装好普朗式,拉动枪栓,希茨菲尔进入棚屋,开始小心翼翼的往地窖下。
下到一半的时候她才想起来自己忘了拿墙上的火把。
但她立刻又否定了重新回去的念头,因为她看到楼梯转角处隐约也在跳跃火光。
最起码说明下面是有氧气的。
她这么想。
臭味越来越浓烈,希茨菲尔下楼梯的速度越来越快。
她尽量放轻脚步过了转角,彻底从阴森狭隘的楼道口出来,眼前出现了一间修建在地下的、四周墙壁墙板都用花岗岩堆砌而成的宽敞空间。
墙壁上挂着火把,这正是火光的来源。
空间里摆放着三张床,一张桌子,一座书架,一台纺纱机,一台类似加工车床似的机器。
书架上摆满了各类书籍,桌子上和墙角里到处都是烧的只剩下底座的白蜡烛。桌子靠墙角的位置摆着一个花瓶,中间摊着一本书,一瓶墨水和一个本子。
希茨菲尔一丝大气也不敢喘。
她将目光锁定到第三张床铺上。
其他两张床都是空的。
第一张床单洁净如新。
第二张虽然是空的但可以看到床单上有各种恶心的血污。
只有第三张上躺着什么——它被盖着一层黑灰色的脏布,尸臭味就是从下面传出来的。
神经松懈下来了。
可以说大大松了口气。
虽然在地窖里发现一具尸体这件事也挺恐怖,但和梦魇怪物相比,不会动只发臭的尸体真的好太多了。看到脏布下伸出来的脚,确认了那是一具不会动的尸体,希茨菲尔走到桌前,将那本朝向里侧的书转过来查看。
密密麻麻的小字……她连一句都看不懂。
这是萨拉语吧?
微微蹙眉。
夜以继日的在语言上花功夫,虽然逐渐效率在降低了,但希茨菲尔已经可以大致阅读报刊和信件。
就算是难啃的百科类书籍和人物传记她都能连蒙带猜读一读,还从没遇到过完全看不懂的情况。
她不禁皱眉仔细观察那些字符,发现它们虽然都是她学过的萨拉字母,但拼接方式不一样,标注的音调不一样,竟像是完全变成了另一种语言。
一种和现在的萨拉语有些相似,但更复杂,看上去更古老的语言。
这是殡葬类的书籍么?
翻了翻书页,希茨菲尔看到一些可怕的手稿插图。
赤着身子的人,被用钉子钉在棺木里,几个穿黑袍的人站在旁边伸直手臂,用刀在手臂上割出伤口往里面洒血。
好像还有一种特制棺木的制作说明,图画里把所有步骤都拆开讲解了,就算只看图也能大致复刻出来。
希茨菲尔看的这一页,棺木只制作到大致一半进度。
她蹙起眉,突然觉得这玩意看上去有些眼熟。
一只手悄然按上她的肩膀。
她猛的抖了一下,面色苍白的回过头,看到格列夫人冷着脸站在身后。
“夫……夫人?”
希茨菲尔感觉心脏在剧烈跳动。
夫人怎么一直走路都没声音的?
“那个……我……回来了……”
声音越往后越小。
因为希茨菲尔注意到,夫人的状态好像有些不对。
面容还是一如既往的刻板,但那双眼睛就像野兽,仿佛下一刻她会张开嘴,像丧尸一样撕咬过来。
这种感觉转瞬即逝。
“回来了啊。”
她听到夫人僵硬的声音。
“真可惜……”
“……什么?”
“如你所见,这里是地窖,也是我平时研究殡葬学的地方。”
“……”希茨菲尔不自觉的去看尸体。
“附近人家的。”
夫人摇头。
“死的比较惨,送来找我修补一下。”
“别看那些古籍了,跟我上来。”
她挡开希茨菲尔,从桌上拿起那瓶墨水。
希茨菲尔一直盯着她的脸,看到她全神贯注的盯着墨水,在将它抓到手里后才逐渐放松脸部肌肉。
“快点。”
她转身躲开她的目光。
“我想知道你在维恩港遭遇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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