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贼心虚是对人类良知的最后肯定。
季凯伟拿到他想要的“证据”，将抽屉推回、落锁，失了魂似的从办公室一路跑到诊室。
“贡老师，我来晚了。”
贡锦南不悦，给他严厉的眼神警告。
医生在医院里切忌不可匆忙慌张，一定要时刻张弛有度，才能稳住大局，给患者以安全感。
“对不对，对不起。”
季凯伟小声道歉，然后坐到贡锦南旁边，摊开笔记本，开始学习，认真的记录。
当然，他不忘将照片发送给张嘉朗。
张嘉朗收到照片，季凯伟立刻收到他应得的报酬。
晚上贡锦南和楚娅姝回到家。
夫妻俩在李玉华和小春面前假扮伉俪情深，下厨、对食，一副温馨和谐，岁月静好的画面。
饭后二人为了躲避四只眼睛的监视早早回到房间。
贡锦南总想着要找些话题，开口说些什么，不然楚娅姝会嫌弃和他一个“小老头儿”在一起沉默寡趣。
他刚想到一个她大概有些兴趣的话题，被她的手机铃音硬生生顶了回去。
楚娅姝对着屏幕蛾眉轻锁，贡锦南旋即明了来电的是哪位混蛋。
“喂，张总。”
“你干嘛呢？”
“我，刚吃过饭，和我老公在休息。”她的“老公”二字，叫得越来越不像是在演戏。
“你换个地方，躲开他，我有话要对你说。”
楚娅姝来到阳台。
“张总，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了，您请讲。”
“你老公人品可能不太可靠，我建议你在夫妻关系当中也要保持距离，保护好自己。”
“张总，我听不明白您在说什么。”
“你老公受贿，有金钱方面的，也有女人方面的.”
楚娅姝沉默片刻，仿佛听到了极为可笑的笑话，咯咯地笑个不停。
“张总，您说什么呢？贡主任，哦，不对，锦南，绝对不会的”
“我仁至义尽，提醒到了。”
张嘉朗结束了通话。
楚娅姝用手指揩去眼角笑出的泪珠，转身返回卧室。
贡锦南独自在屋内，门虚掩着，她才要推门进去，手却顿住了。
“邹雪莉，你什么意思？”
“你说你有我受贿的证据，那你尽管去检举我，去告我好了，我奉陪到底。但是你休想以此作为威胁我家人、伤害我家人的理由！”
楚娅姝透过门缝看进去是一片模糊的光晕，捕捉不到贡锦南的表情是怎样的咬牙切齿，单听他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而粗犷，犹如自然界的猛兽受到严重的威胁，向敌人发出沉浑的怒吼。
她确定他挂断了电话才进的屋子。
“回来了。”
“嗯。”
两人不咸不淡地打着招呼，彼此间仿佛因着离开了很久而显得生疏。
他们都想向对方隐瞒电话当中的内容。
但只有楚娅姝知道两通来电有着惊人的重合。
张嘉朗和邹雪莉都提及了贡锦难受贿。
这对于一位医生来说是太过恶劣且严重的指控，贡锦难绝不会行如此愚笨之事，断送他的职业生涯。
唯一的可能，他们要加害于他，可是他们两个人怎么会在同一时间采用同样的方式陷害贡锦难呢？
“锦南……”
“怎么了？”
“你，最近要小心。”
“你是听说什么了吗？”
“没有，没有。”
过了几日并无意外发生，夫妻二人渐渐将电话的事情淡忘。
直到两周后的周五晚上，贡锦难按照邀请参加在丽思卡尔顿的学术研讨晚宴。
席间难免与诸多同行前辈、翘楚推杯换盏，不经意间已然眼色迷离，面色潮红，只觉胸口有一股热浪涌动。
贡锦南不知饮了多少杯酒，意识完全丧失，彻夜未归。
翌日早上，他恍然惊醒，发现自己睡在家外的床上，身边什么东西热乎乎的、带着一股刺鼻的奇香。
是的，是艾瑞儿身上的那种香。
赤裸着身体睡在他枕边的正是艾瑞儿本人。
她眼妆微微晕染开来，面容舒展，似乎是昨夜非常舒适。
贡锦南五雷轰顶。
他眼前一片漆黑，仿佛是失明了，什么也看不到了，没有半点儿光亮。
他做了对不起楚娅姝的事情，令他自己所不耻的龌龊之事。
这是他和一个真正的女人在一起的第一夜。
他毕竟事正人君子，没有直接“肇事逃逸”，叫醒了艾瑞儿，当场给她微信转账五万元，她假意答应严守此事。
“放心吧，我不会到处乱说的，我们女孩子的名节有多重要我比你清楚。”
贡锦难刚要离开“案发”之地，艾瑞儿叫住她，“你等等，咱们都有了这种关系了，我们企业的产品你们阜仁就真的不考虑考虑吗？”
“我绝对不会拿阜仁和病人的利益做交换。”
艾瑞儿在他走后久久不能平息情绪。
昨夜和贡锦南在一起的温存和缠绵一遍遍在她脑海中激烈地回放。
她似乎是爱上这个和他有了肌肤之亲的男人了。
尽管她用相似的手段拥有过许许多多的男人，或者说被许许多多的男人拥有过，随之很快便被弃之如敝履。
她决心不仅要将公司的医疗器械销售给贡锦南，更要将作为“公共用品”的自己最后推销给贡锦南。
介入他的家庭，拆散他和楚娅姝，取而代之，结束她在不同科室主任和院长们之间不断流转的命运。
两个月之后，艾瑞儿找上了楚娅姝，和楚娅姝摊牌。
晚上，楚娅姝面对着贡锦南。
“我们离婚吧。”
贡锦南有种不好的预感，她知道了他和艾瑞儿的丑事。
“她来找我了，很漂亮，或许，那种职业不太好，但是如果你爱她，她也就无需再从事那样的工作了。”
“娅姝，你听我解释。”
“不用解释了，我们离婚，我假怀孕的事情就劳烦你自己去找你父母摊牌，反正他们无暇悲伤，就会因为他们真正的孙子的即将出世而欣喜若狂了。”
“什么？”
“她怀孕了，你的孩子，她给我看了医院的化验单还有，你们那种时候的照片。”
他真的很无辜，并且万分心痛，楚娅姝并不悲伤，由内而外都是平平淡淡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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