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唐城的判断还算准确.走出林子不远.前出的侯三就在他的右前方不远处找到了公路.公路那黑色的轮廓就像是一条看不见首尾的长蛇.上面并沒有车辆在行驶.而附近也沒有看见日军营地、阵地或是显眼的警戒岗哨.这里的一切都让唐城他们很是忐忑.唐城甚至总觉得自己不该如此轻松地走在这么大一片旷野.就这样走了约莫十分钟.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团光亮.
唐城用最快的速度伏在地上.老东北他们也几乎是用相同的速率完成这一动作.就在他们全体趴下之后.出现在他们正前面的那团光亮也沒了踪迹.不过随着夜色中风势的扩散.趴伏在地上的唐城闻到了烟草的味道.“有人在抽烟.刚才那团光亮是抽烟的人在划火柴.”唐城找到了答案.可他只能把这个答案放在自己心里.却不敢跟趴伏在身边的老东北分享.
虽说是冬夜.可田野中还是非常的潮湿.晴朗的夜空又存不住昼间日照在大地上的热量.野地里的气温就显得格外低.只趴了一会儿.唐城的胸膛、肚皮连同腿部都感觉到了渗透衣物的寒意.浑身发抖的唐城只好在心里不住的祈祷.祈祷前面抽烟的家伙赶快显身或是离开.否则自己真要撑不住了.
像是听到了唐城的心声.莫约有半支烟的时间.距离唐城他们百多米外陆续出现了几团光亮.趴伏在地上的唐城偷偷的抬头望去.出现在他视线里的人影足有十好几个.十几个人中拿着手电筒的有5个.在手电筒的光柱來回的游弋中.唐城的眉头紧皱起來.这十几个挡住他们去路的家伙是日军.
夜色中突然迸射出了刺眼的光芒.瞬间让唐城眼前的大片田野摆脱了黑暗的笼罩.唐城猛的压低了身形.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身处手电筒的光照之下.日军手中那些手电筒射出的光柱來回的在唐城他们趴伏的地方來回游弋着.不敢再抬头的唐城心中顿时万分恐慌.尽管自己6个人已经都趴下了.但这无遮无挡的田野怎能藏得住身.完了.完了.这次一定是完了.不知道是要死在日军的炮火下.还是被机枪子弹扫成筛子.下一秒.也许下一秒就会有密集的枪炮弹劈头盖脸地打來.逃吧.逃回树林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虽然满脑子的惶恐想法.趴伏在野地里的唐城好歹沒有失去控制起身回头往树林跑.预期中的枪炮声也迟迟沒有响起.大着胆子的老东北他们也都微微抬起头向前观望着.四周的光线正随着手电筒光柱的消失而迅速变暗.而视线中并沒有出现日军的炮火或者战斗部队.唐城不禁松了一口气.看來刚才照射过來的手电光柱只是那些日本兵的随意之举.并不是发现了自己这些人才对.
手电的光柱消失了.野地里的唐城终于放下心來.这里并非平整无暇的田野.东一块积雪、西一块烂泥.隔着的距离远了.那些日本兵根本就分辨不出趴着的人和野地里的泥.直到光柱完全熄灭.唐城那颗被狠狠揪起的心才得以放下.暂时的平静并不意味着危险的解除.最好的办法应该是尽快离开这开阔的旷野地带.
光柱熄了才几秒.唐城就迅速起身并且连连挥动左手.6个人重新想侧翼移动.每个人脚下都不由得加快了速度.就这样走出了约莫两里里的样子.唐城这才把速度慢了下來.“妈的.见鬼了.”还沒等唐城和凑过來的老东北开**谈.位于唐城他们的左前方再次闪过了几道光柱.唐城心里嘀咕着.并用最快的速度附身趴下.果不其然.半分钟之后.十几个日本兵拎着几支手电筒从距离唐城他们30几米远的地方经过.从前面的旷野上走出一条斜线.最后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唐城再次起身挥手.其他人忙不迭地爬起來.随手拍拍衣裤.这样虽然不能立即让衣物变干.至少能减少一些吸附的水分.如此往复了四次.战战兢兢的唐城他们终于穿过田野进入了另一片树林.进入树林之后.大家终于得到了一小段难得的喘息之机.于是不约而同地放慢了脚步.这片树林不大.横穿过去也就两三百米的距离.而当唐城他们走到它的另外一侧时.呈现在他们眼前的世界可就不再是冰冷空寂.
跳跃的篝火、晃动的人影、还有隐约可辨的卡车.林地的外面俨然已经变成了一支日军部队的临时宿营地.有了篝火.唐城的望远镜便有了用武之地.远远的观察着围坐在篝火边的日本兵.唐城脸上的表情不停的变幻着.作战部队相比于营地、阵地以及物资储备点不同.它随时可以移动.而且一个地方驻扎的时间通常不会太久.唐城不敢肯定这支日军部队的规模.但他知道这绝对不是一支日军的作战部队.
唐城端着望远镜纹丝不动的观察了好一会.这才把老东北叫到了身边.他已经能肯定这支一支日军的后勤辎重部队.可这样一支后勤辎重部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这对于唐城來说却是个迷.“人数大概有30多个.有5辆卡车.只有5挺轻机枪.暂时沒发现有重机枪.我看着倒像是日军的辎重部队.”唐城把手中的望远镜递给靠过來的老东北.把自己发现的东西也低声告知给老东北.
沒有征求老东北或者其他人的意见.唐城把谭飞背上的军用背包卸下來.从里面掏出十几块已经被雨水泡软了的大饼.在唐城的示意下.刘石头他们纷纷上前.每人领取两块.“都吃.吃饱了肚子才好赶路.该死的鬼子兵太多了.一回少不得又要多走冤枉路了.饿着肚子可不行.”唐城貌似轻松的往嘴里塞着大饼.两块大饼下肚.身上的寒意好像也少了一些.
谭飞的背包里不止有大饼.还有几块从日军兵站里带出來的炸药.唐城拿起一块炸药掂量了一下.这炸药每块约有一斤重.虽然从前并沒有接触过炸药.但唐城知道用皮纸包裹的炸药如果用好了.不亚于一颗大口径的炮弹.如果是换做昨天.唐城一准会下令干掉这些林子外面围着篝火的日本兵.可现在却不行.只有步枪和短枪的他们根本不是外面那些日本兵的对手.所以他们只能继续潜行.直至找到安全的地方.
慢慢退回林子里.唐城等人向后退了几十米.然后转头向南继续潜进.再次排成一字长蛇形的唐城等人缓慢而谨慎地行走在树林的边缘.虽说有容易暴露自己的危险.但树林外的田野也都在他们的视线里.日军能发现他们.他们也同样能发现野地里的日军.
头顶的星光已然有所懈怠.吹面而过的风则是格外的寒冷.贴着树林的边缘走出200多米远.走在前面十几米外的侯三再次停了下來.并连续的朝着身后的唐城他们招手.示意他们过去.不明就里的唐城跟着老东北走了过去.只见侯三的身侧躺着两具尸体.而随后跟上來的刘石头他们对这一情况也大感意外.唐城和老东北走近了细看.发现这两个都是身穿军装的国军.年轻的面孔在星光下显得格外苍白.其中一个歪着头.满脸愕然地望着远方.另一个仰面朝天.浓眉之下的一双眼睛圆瞪着.
在战场上见到尸体并不奇怪.真正让唐城好奇的是这荒郊野外的怎么会突然出现两具国军士兵的尸体.带着这些疑问.唐城蹲下來查看两具尸体.两具尸体都是胸口中弹.左边那人被射中三发.右边的被射中四发.弹孔创口一看就是日军的三八步枪所致.两具尸体的武器和弹药都不见了踪影.唐城知道日军也有缴获敌军武器弹药的习惯.心知这两具尸体应该是已经被日军清理过了才留在这里的.
唐城身边蹲着的老东北同样皱了眉头.显然他也沒有想到这里会有国军出现.可即便是这样.他们也只能趁着夜色离开这里.他们只剩下6个人.沒有和日军继续作战的能力.恨恨地想到这里.老东北起身准备招呼大家继续前行.“前面是个村子.我看着不是多远.”自觉前出探路的侯三这个时候从前面跑了回來.虽然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但意思却说的很清楚.前面有个村子.
跟着侯三先上了一个坡地.然后走下山坡再往前就是通向村庄的公路.领头的侯三却沒有靠近或是穿过公路的打算.而是带着唐城他们走在与公路平行的田野之中.不一会儿.走在前面带路的侯三突然趴到在田野里.唐城他们也忙不迭地趴倒.顺着侯三向前伸出的手臂看去.唐城顿时恍然大悟.让自己差点紧张得昏过去的村子就在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