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画的县城草图.我会按照这张图划分区域.从晚饭后开始.你们两个人一组在划定的区域里仔细搜索所有可疑的人和地方.别问我是为什么.只要照办就行.”唐城的脸色看着有些严肃.就连刘石头这样跳脱的人也不敢凑上去打问究竟.大厅里坐着准备吃饭的人只好点头应了下來.
唐城这边除去受伤的九斤和必须留守仙客來的刘石头化身13个人.正好和黄三带來的家丁一对一组成13个两人组合.所以唐城就把他那张地图划分出了13个区域.“我们的人都要穿上军装.佩戴枪械.遇上巡夜的守备团士兵也不要声张.只需记住自己发现的可疑之处回來告诉我就行.”唐城的交代更是让老东北他们几个一头雾水.只有牛老桂这样快成精的家伙才隐约猜得出一些端疑.
因为黄夫人的交代.黄三这个家丁头子自然是和唐城走了一路.麻城只是个小县城.不可能像上海那样到处都是路灯.所以唐城他们只能靠街边住户窗户里透出的灯光为自己照亮.“唐连长.我把人都带來了.我自己也都跟着你了.那你是不是可以告诉我原因了吧.”跨步闪过地上的一块水迹.黄三摸出香烟递了一支给走在身边的唐城.
“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个预防的手段.也是为了麻城好.”就着黄三划着的火柴把叼在嘴里的香烟点着.吐出一口烟雾的唐城向街边的房子看去.“我怕麻城会和蒙城一样出现被日本人收买的汉奸探子.黄团长一直说会有国军的部队进驻麻城.可这都过去一个星期了.进驻麻城的国军却还是一点动静也沒有.现在麻城的防务只能靠守备团.万一县城里出现被日本人收买的汉奸探子.那后果我可不敢想.”
“日本人沒有那么神通广大吧.”被唐城的话骇的大惊的黄三半信半疑的看向唐城.如果县城里真的有了唐城所说的日军探子.黄三不用脑子细想就知道守备团所要面对的是什么.“唔”有些失神的黄三不小心被烟头烫了嘴.手忙脚乱的把手中的香烟扔在地上.黄三感觉自己的心就快要从腔子里蹦出來了.
“还沒有那么严重.我只是有这个预感.只是不知道搜索之后的结果怎样.”上次围剿马匪中黄三的表现就已经注定了他只能是个看家护院的家丁.所以唐城不可能告诉他太多的东西.黄三现在唯一能帮助唐城的便是当好向导.为唐城指明方向.让唐城不至于在县城的小巷子里迷了方向.有了刚才的惊慌.黄三突然安静下來.唐城倒也乐的安静.只是在弄不清方向的时候.唐城才会出声询问黄三.
“难道是我太敏感了.”坐在仙客來的大厅里.唐城反问着自己.整整3个小时的搜索.派出去的13队人已经回來了12队.回來的人都说沒有发现异常.唐城自己也开始动摇起來.只剩下老东北那一队还沒有回來.可唐城已经不抱任何希望.老东北那种人是不会仔细探究可疑之处的.那完全就是个马大哈式的男人.
果然.在继续等待了半小时之后.身上带着酒味的老东北带着和他组队的黄家家丁回來了.“不是我非要喝的.是六叔非要留我.不过他家的酒的确是够劲.一天不喝就想得慌.”见大厅里的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看.进门就打了个酒嗝的老东北急忙给唐城他们解释道.
“这个六叔是什么人.你和他很熟吗.”很少喝酒的唐城对县城里的酒馆根本不熟悉.自然也就不知道老东北嘴里的六叔说的是哪位.“我让你们出去是搜索县城的.不是让你们跑去喝酒的.你要是管不住自己的嘴贪杯误了事.以后会有你受的.”被老东北嘴里的酒气熏的有些受不了的唐城变了脸色.他可不想老东北以后会被军法从事.
“你们也沒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和人吗.”捂着鼻子把凑到自己身前的老东北赶开.唐城看向那个跟老东北组队的黄家家丁.黄家的这些家丁都是本地人.他们熟悉县城里的人好比唐城熟悉打仗一样.所以别看外出搜索的老板们都穿了军装.可实际搜索小队中的主体却是黄家派來的那些家丁.
被唐城问及的家丁摇着头表示他们那一组也沒有发现异常.不过唐城从他的眼神中却看到了一丝疑虑.“我们去的那家六福酒馆好像和往常不大一样.酒馆里多了个小伙计.六叔说是他的远房亲戚的孩子.可他來麻城的时候.沒说过他还有什么亲戚.经常去六福酒馆的熟客们都知道这事.”在唐城的示意下.那名家丁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疑虑.
“六福酒馆.”唐城小声的念叨着这个有点耳熟的名字.貌似早上拉着刘石头外出晨练的时候.他就从刘石头的嘴里听到过这个名字.“牛班长.你明天带着我去见识见识这个六福酒馆.我听说他那里专门喜欢招呼守备团的人.”忙活了好几个小时不能沒有一点收获.唐城最后把疑点锁定在这家六福酒馆身上.
“唐连长.你的意思是说这家六福酒馆有古怪.”牛老桂反应的最快.他已经从唐城的话中听出了一些苗头.从黄三大晚上的带着人來仙客來找唐城.再到唐城拿出一副手绘草图说要搜索县城开始.牛老桂就一直觉得这里面有古怪.很少喝酒的唐城这会游说要去见识六福酒馆.牛老桂就已经猜出今晚唐城的反常弄不好就是因为这个六福酒馆.
“只是怀疑.现在还不能肯定.”等刘石头他们都上楼去睡了.一直坐在大厅里的唐城才和牛老桂说起此事.“在蒙城的时候.我们就发现过城里有被日本人收买的汉奸探子.蒙城的县长差点子在外出的时候被埋伏的日本兵刺杀.麻城是武汉的东大门.小心点沒有坏处.”即使是面对牛老桂.唐城也还是沒有说出早上回城的时候发现有人窥视自己的事情.
“这到是个麻烦事.”牛老桂沒有经历过蒙城那样的局面.自然不会知道唐城的担心.不过麻城若是真的有日军的探子存在.对麻城对守备团都不是个好消息.“那家六福酒馆我也去过.掌柜的是个50多岁的家伙.这里的人都叫他六叔.我到时沒看出來那个人有什么不对.而且守备团的人去了.酒菜什么的总是会比其他酒客稍稍便宜些.”
“六福酒馆的生意很好吗.”听了牛老桂的话.唐城提出了一个问題.从牛老桂那里得到肯定的回答之后.唐城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这家酒馆的确是有古怪.如果六福酒馆的生意不好.掌柜六叔对待守备团士兵的熟络就还能说得过去.可牛老桂明明说六福酒馆的生意很好.既然生意很好.那个叫六叔的掌柜为什么还要对守备团的人另眼相看.
如果是为了找个靠山.那大可不必优待老东北这样的溃兵.直接找黄团长不就行了.何必对那些大头兵如此的亲厚.唐城在脑子里飞快的思索着.把牛老桂所说的那些串在一起试图从中找出破绽.掌柜的好客豪爽.酒馆生意火爆.除了忽然之间多了个不是麻城本地人的小伙计.这家六福酒馆好像并沒有什么破绽.
“沒有破绽就是最大的破绽”唐城突然想起早上刘石头跟自己所说的那些话.昨晚老东北本不是要去六福酒馆喝酒的.却被掌柜六叔留住请喝酒.刘石头也说了掌柜六叔喜欢打问一些跟守备团有关的事情.如果只是酒客间的闲聊.他完全可以聊些别的.为什么老是喜欢从守备团的人嘴里打听守备团的事情.
黄家的家丁也能肯定六福酒馆里的那个小伙子并不是麻城本地人.虽然那小伙计很少说话.但从那小伙计的面相上看.此人不是个出力气的庄户人.六福酒馆在麻城已经开了有年头了.一直沒有听说掌柜的还有什么亲戚.突然之间冒出个说是远房亲戚的小伙子.这不得不令唐城感到惊奇.
唐城试图在自己串联在一起的那些线索里找出问題所在.可他想了半天.先前锁定的那些疑点又一个个的被他自己推翻.思來想去.唐城也找不出这个六福酒馆有什么问題.“夜了.早点睡吧.真有事他跑不了.明天去亲眼看了不就全都知道了.”一直陪着唐城坐在大厅里的牛老桂实在撑不住了.劝解了唐城几句.就先上楼去睡了.只剩下唐城自己还坐在大厅里冥思苦想.
“算了.不想了.该來的总归是要來的.”独自一人坐在大厅里的唐城继续坐了一会.终于起身上楼.所有的怀疑只等着明天去了六福酒馆就能辨个分明.现在着急上火也沒用.